了方子迪和萧若澜的互补性叙述,虽然方子迪对杜曼芝的事情有所隐瞒,但在场的人还是都听傻了眼,李兴红一吐舌头,原来他们还不认识,可他们的关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而那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唉,这个世界真是在奇妙了,亲眼所见的都不是真事!可是,等一下,“刚才若澜好像还提到什么鞋子的事情,那是怎么回事呀?”
大家都被她们的故事吸引住了。
那是初到捷科省公司的一天,吃过晚饭,若澜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在电脑桌前冥思苦想,几日来连续作战的疲惫,让她觉得脑子里空无一物,或许出去走一走会更好一些,因为没有目的地,若澜信步游缰,顺着广安大厦一处僻静的小路一直往前走,谁知这小路的尽头竟然别有洞天,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展露在她的面前。虽已是初秋,可园里莺莺翠翠,斑斑点点,红绿相间,处处阴凉,很是惬意。见此美景,若澜不禁觉得神轻气爽,一时间左瞧右看,留恋忘返,走在小园的正中央,举目四望,这小园好似在众巨人的怀抱中一样,四周高楼大厦林立,却不见车水马龙,行人或骑车,或步行,都十分的悠闲;夕阳下,有老人偕手同行,有情侣相拥而伴,有幼子姗姗学步,好一幅诗情画意的美景。
可是没一会儿,若澜的心又开始焦躁起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一时高兴,走出了很远,广安大厦早已被别的楼群遮挡住了,而自己却忘记记住标志性建筑,现在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更不巧的是她出门时不仅手机锁在了屋里,而且分文未带。
倾刻,若澜又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小的问题还能难倒她吗?妈妈不是常说,鼻子下边不是有嘴吗!
若澜已无心恋景,她四处寻找问路的合适人选。不远处有一个老大爷正推着一辆婴儿车缓慢前行,若澜不觉心中一喜,急步赶上前去,眼看就要追上了,却觉得脚下一陷,身子也随之一倾,继而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若澜低头一看,见自己正站在一处下水道的井盖上,若澜向来最讨厌这种铸铁的网格状的井盖,因为穿高跟鞋走在上面必须踮起脚跟才行,不然那细细的鞋跟很容易被卡在缝里。妈妈曾笑她说,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干吗非在那上边走。若澜想这话也是,除非走路不长眼睛。谁知她今天由于急着赶路,没注意脚底下,终被这讨厌的东西所累。此刻她的右脚鞋跟已被死死地卡在那铁条间的缝隙中,脚脖子又疼得很厉害,使不上劲,她只得咬着牙,慢慢地从鞋里把脚撤出来,轻轻揉搓,好像只是扭了一下,并无大碍,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那只卡在井盖上的鞋上,她试着用双手扶住鞋跟,很小心地用力拔了拔,鞋,纹丝未动。要不是这鞋花了若澜近十张百元大钞,而且只穿了两次,她才没有耐心这样拔鞋,既要用大力气还要保护鞋跟不受伤害,真的好难。试了若干次之后,若澜的心变得烦燥不安,她不在顾及鞋的“安危”,用劲全身力气做孤注一掷,可是鞋和井盖好像已经连成了一体,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若澜一屁股做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看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目光又重新落到那只可恶的鞋上,竟暗暗地诅咒起那设计鞋的人来,干吗把鞋跟弄成这样的粗细,你再做粗一点,它就不会陷进去,再细一点,也会很容易拔出来,可偏偏就……唉!萧若澜啊,萧若澜,没事你不在屋里呆着,出来瞎跑什么啊,弄得现在有家不能回……唉!
天渐渐黑了下来,路灯都亮起来了,若澜依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是弃鞋而走,可这是她衣橱里最名贵的一双鞋啦!二是坐等好心人,可这般时候,真是希望渺茫,如果等不来好人,再等来个色狼怎么办?三是前面有个无人值守的公共话亭,打电话求助,可她身无分文,恐怕能打通的只有110,为一双鞋,这样麻烦警察叔叔,若澜觉得与心不忍。老天啊,我该怎么办啊?
从物语大厦走出来,方子迪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忙了一整天,虽然小小地加了会儿班,但总算把阳光花城的营销方案做完了,这让子迪觉得很舒心。正想去取车,才想起车被杨舰那小子死磨硬泡地借了去,说是有朋友结婚去帮忙撑个场面,其实还不是去泡妞了,但作为同窗旧友,子迪也没什么急事要用车,就不再揭穿他,任他把车借了去。
看来只有搭公车回去了!方子迪想着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从街心公园穿过去,这样就可以直接找到公交车站了。
在皎洁的月色下,街心公园变得更加安静了,静得似乎都能听得到树林深处、鲜花丛中一对对情人的呢喃声。此情此景,郎情妾意,让子迪不得不想起曼芝,曼芝!唉!曼芝……他抬头看看头上的明月,不知异国的月光是否也会如此让人心伤。
等方子迪再回过神来,才发现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幅美景:一条小路曲境幽长,花草丛边席地侧坐一位姑娘,那如纱般的长裙随意铺洒在地上。近些,淡黄色的灯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在柔柔的月光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长发如缎,只可惜遮住了半个脸庞。慢些,再近些,见她低垂眼敛,若有所思,犹如画中的仕女图,温婉文雅,周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她一定是和人有约,在此等候情郎。是啊,此情此景,难道还有别的注解吗?!只是不知哪个男子如此幸运,能得这样的佳人芳心,单是这耐心等候心爱之人的情谊就足以让人心动不已……
曼芝……唉!
方子迪长叹一声,加快脚步,从那美女身旁匆匆走过。
萧若澜见那男子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轻松了一些,她轻轻吁了一口长气:自从她听到脚步声,看到一个高大男子向自己这边走来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会是坏人吧?她索性低了头不去看,但隐隐感觉到那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脚步越来越慢,似在斟酌什么,是不是在打她的主意啊?若澜几次欲起身就跑,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以她现在脚的状况,又如何能脱得了身。怎么办?怎么办?还想着有人来帮自己拔鞋呢,怎么就那么要财不要命呢?若澜越来越觉得自己办了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弄得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她仔细听了听,那脚步声却是越来越快,再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背影正在淡去。若澜更心急了,这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人来了,自己又怀疑这怀疑那,这天底下哪那么多坏人啊!错失良机,难不成要在这儿坐一夜吗!想到这儿,萧若澜对着那背影喊道:“喂”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儿静夜里却传出好远。
听到声音,方子迪不禁回头观望,这里除了自己和那个女孩,并无他人。这时那女孩的脸也正朝着他的方向,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方子迪还是往回走了几步,在一定距离内,他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叫我吗?”
萧若澜摒住呼吸,使劲点点头,她不敢说话,怕声音中带有颤抖的成分,泄露了心机。
“有什么事吗?”方子迪轻身问道。
“我的鞋……我的鞋卡在那儿了,您能帮我……弄出来吗?”萧若澜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道。
方子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这才发现不远处的下水道井盖上有一只高跟凉鞋,他走过去低下身仔细看了看,是鞋跟卡在了缝里,他试着用手拽了拽,根本拽不动,如果再加些力道,有可能会伤到鞋子,他想他必须征询一下那女孩的意见。刚抬起头,他的眼睛就碰触到了一双明亮的眸子,那女孩正蹲下身来看他,此刻两人竟是如此的接近,那双眼睛里有焦急,有渴望,有祈求,还有一丝惊恐,在明亮的月光下熠熠生辉……只是,这眼睛好像似曾相识?
……是她?……是她!
方子迪永远不会忘记,那是自己有生以来最难堪的一天:那日在衡火车站,由于有个策划方案很着急,他就利用候车的时间做起方案来,谁知竟被小偷看准了机会,把钱包连同车票、身份证、银行卡等都偷了去,等自己反应过来去追,就在快要抓住那小贼时,偏偏冲出来一个女子,让那小贼逃之夭夭。他认定这女子肯定和那小偷是一伙的,却又找不到证据,反被那女孩讹诈说是他撞伤了她。虽然后来听说他被贼偷得身无分文后,那女孩从身上掏出了78元钱,但他可并不领情,和自己钱包里那两千多元现金相比,这点钱算得了什么!这个女贼倒是高明,这区区78元不仅能让她迅速脱身,还能赢得周围一干人等的频频掌声,拿小钱换大钱,她倒有绝招,哼!一向精明能干的方子迪何曾吃过这样的哑巴亏,尽管知道相逢未必有期,但他临走时还是狠狠地盯了这“女贼”两眼。
如今……这又是设的什么局?一种被捉弄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方子迪猛地站起身来,这让萧若澜着实一惊,怎么了?那双俊目片刻之间就涌现了一层深深的冷意,让人寒彻透骨,哪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呀?萧若澜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了?”
“这鞋我弄不出来,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方子迪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