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狂欢夜。
捷科公司在顶楼多功能厅举办了一场party,一方面是缓解一下员工的压力,更主要的是为“培训”了月余的员工们送行,为使离别的伤感消弭于无形,方子迪特意向秦广卓总经理举荐了这种方式。
若澜今天穿的很随意,米白色无领紧身纯棉小t恤,配墨绿色系带束口软锻灯笼裤,把修长的身材衬托得曲线玲珑,十分曼妙,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吊高马尾,淡扫娥眉,轻点朱唇,整个人显得精致而飘逸。她一走进大厅,以杨舰为首的众男士一瞬间像被念了魔咒一般,身不能动,目不能转,十余秒后,才发出一阵唏嘘声。
李兴红、唐佳、吴天雨等人迅速围拢了过来,如众星捧月一般,众女叽叽喳喳了一翻,若澜突然注意到好像少了一个人,“隋丽呢?”
“喏,”唐佳一努嘴,若澜顺势看去,隋丽坐在林正航的对面,正温柔无比地轻声曼语。“见-色-忘-友。”唐佳夸张地说。众人皆笑。
若澜想起林正航口袋里那张照片,不尽愁绪万千,那张照片岂只是藏在口袋里,恐怕早就铭刻在正航的心中了吧!唉,痴情总为无情苦!世间的情人即使知道将要经历的是刻骨铭心之痛,但心总是执迷不悔,待到亲身经历之后,落得满目疮痍,遍体鳞伤时,才懂得在静默中舔舐自己的伤口。若澜的心一瞬间变得悲凉、凄切,与这喧闹、沸腾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正航、隋丽、杨舰、方子迪都围拢到这边的桌上来了。方子迪?他怎么也来了?若澜的心稍稍一动,但脸上依然是十分淡然的神情,身体也懒得动,连嘴都懒得张,她陷入自己制造的愁思中难以自拔。
无论何时何地,杨舰总是新闻的发布者和话题的制造者,“哎,你们大家听说了吗,你们这儿工程部的王路和他老婆离了,唉,真是没想到,想当初,这两人爱得那真是一塌糊涂,如今还是落个劳燕分飞啊,朋友们,你们说这爱情到底有谱没谱啊?”
“依我看啊,这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唐佳快人快语。
“美眉,这话怎么讲啊?”杨舰半认真地问道。
“你看那解放前,两人结婚前见过几次面啊,混到人群里都未必能找得出来,有什么爱情啊,可又有多少不能白头偕老啊!如今可倒好,倒是自由恋爱了,又是同居又是试婚,爱情马拉松多了,可如今这离婚率反而翻了一番还要多。”
“那你说什么样的爱情才能长久保鲜呢?”隋丽托着下巴,迷茫地问。
“我也不知道。”唐佳如实道来。
唉,众人又是一番慨叹。
“隋丽,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李兴红故意问道,说完冲着其他女伴一阵挤眉弄眼,大家全都笑嘻嘻地看着隋丽。
“我……我……”隋丽含羞带笑地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瞅林正航,“嗯……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找个踏实、能干的就行。”说完一抹红霞飞上脸颊。
“当然还要越帅越好,越有本事越好。”吴天雨也开始逗她。
隋丽的脸红得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若澜,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啊?”杨舰见若澜半天不说话,故意叫她,同时也想探探她的口风。
“门当户对的。”若澜若有所思的说。
当这几个字从萧若澜的嘴里说出来时,在场的人都一愣,杨舰甚至十分夸张地大喊到:“小姐啊,你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吗?这是什么腐朽观念啊!”
萧若澜不语,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同样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子迪却隐约从那笑意中读出了一丝苦涩。苦涩,这一释意让他自己为之一震,为什么是苦涩呢?这个女孩儿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故事?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些小的骚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乔娇娇昂首挺胸走了进来,打扮得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骄傲得像一只刚下过蛋的母鸡。虽然只见过她一次,若澜的脑海里早已深深烙下了她的面容,尤其是她那双犀利、嚣张的眼睛。
和乔天成素有来往的高管们、有心巴结乔天成的人们以及杨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去,又是一阵小小的骚乱,萧若澜趁机悄悄离开了座位。与此同时,与她一起离开的还有方子迪,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他。
若澜拾级而上,来到了天台。外面风较大,但却是满天的星斗,像一本写满了文字的天书,映射着人间的百态。隋丽、正航、祁齐……唉,原以为爱情是蜜糖,有谁知爱情是一个迷阵,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爱情是一道峡谷,跳下去就会粉身碎骨。只有爱过之后才知道,爱就是穿肠毒药,即便可以重生,也已是千疮百孔,一颗支离破碎的心维持着冷漠的躯体,恍若尘事皆与己无关。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方子迪确是因为乔娇娇的到来而离开,他厌恶她,一眼都不想见,只是他没想到萧若澜竟先他一步离开,今晚见到的她和在爱购商场遇到的她判若两人,那时的她调皮开朗,纯真善良,此时的她沉默寡言,忧郁多愁,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方子迪刚刚踏上天台,就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萧若澜侧身倚杆而立,黑若织锻的长发随风飘舞,缠绵着她的颈部,亲吻着她的脸颊,伊人儿似凝固成了雕塑,仰望星空明月,寄满无限哀思,宛若月中刚刚飘来的仙子,未沾半点人间烟火。
听到一阵踌躇、迟疑的脚步声,若澜恍若从梦中惊醒一般,没料到自己这般愁肠竟被人一览无余,但只是稍作调整,她又恢复如常,“是你啊,你怎么会来?”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
“你不是说今晚上会有我的很多粉丝在场,叫我别总是高高在上做“王子”,要时不时地到人间来体会一下“民间饥苦”吗?我这不就来了吗!”方子迪把她在车上揶揄他的话搬了出来。虽是如此说,方子迪却不敢把这话再问自己一遍,真的如自己所说的原因吗?这样的party最适合男女青年蒙生情意了,他何时对这样的场合热心过,难怪正航、杨舰都对他的到来感到惊讶呢!他今天到底来做什么呢?是知道她要走了,来为她送行,还是想留住什么?!
“呵,”若澜不禁失笑,“那欢迎王子大驾光临喽!”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你怎么也出来了?”方子迪回问她。
“恐怕和你出来的原因是一样的。”
“我?”
“嗯,不是你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