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淑菲。
接受了张伟、岳萍、肖冰重托,为挖出汇江敌特老窝,粉碎敌人阴谋,剪除###,怀着百倍警惕,抱着必胜信心,悄悄跟上毕哲峰尾追而来。
毕哲峰到小山镇后,突然鬼鬼祟祟钻进一个庄院,淑菲通过村干部一了解,知道这户主人就在彰州城后,觉得这里有文章,不让干部惊动他,只安排人暗中监视。
夜深人静,果然一个老妇手提灯笼开了门,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从门里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毕哲峰,另一个女的,腰肢束得碗口粗,奶子鼓得蒸馍儿大,一头乌发蓬松,半截白嫩的胸脯袒露,妖艳妩媚,浑身散出一种迷惑男人的解数,体态风流,顾盼多情。挽着毕哲峰一只胳膊,脸娇慵地轻靠在他的肩上,撕撕扯扯不松手。淑菲暗中细细一辨认,不由一惊:这、这不是蒋妮妮!她啥时钻到了这儿,与毕哲峰勾搭上?马上联想到张伟、岳萍曾怀疑,敌人从汇江、我军阵地到彰州城,可能有个无形的网,专管搜集情报,遥相呼应。她难道就是那个网中的联络点?正想着,后边的人拉着几辆排车出来,毕哲峰才鬼鬼祟祟地跟着消失在黑暗中。
淑菲断定那上面是枪,便闪开一定距离,尾追在后面。
毕哲峰一伙在前面走得飞快,尽绕着村走小路。淑菲不住地观察着,只怕迷了向。黎明时分,突然调头朝一村镇拐去。她没来过此庄,也不知道叫啥名子,只怕追脱,忙从另一个胡同拐过去,瞅准进了一户人家,才放下心来。
淑菲估摸他们白天不敢行动,走上街来,无所事事,等了阵子,村上才响起了“吱吱扭扭”的开门声,辘轳打水声,小孩的吵闹声及偶尔哼着小调的歌声。
公鸡在村头粪堆上啼叫。
人们开始下地了,推车的,背锄的,三三两两,向田间走去。家家厨房冒起袅袅炊烟,在村庄上空形成一层银灰色的雾霭。
一个货郎担着颤悠悠的挑子,摇着拨郎鼓,“叮叮咚咚”迎面走来,停放在街口。淑菲见没人围拢,信步走去,货郎一见,忙唱曲儿般:“红绒线、绣花针、枕头顶儿送老裙、麻花手镯叮当响、蛤蟆戒指耀眼明,姑娘,你可要啥?”
淑菲见误会了自己,尴尬地一怔,忙摇摇头。
货郎并不失望,满热情地:“货真价实,任看凭挑,相不中不要钱。”
淑菲好奇地站在挑子边看时,见在箱子上面,放了个铁丝编织的笼子,里面挂满五颜六色的丝线,叮当响的手镯、耳环,一层层的小盒,货色齐备,小小的笼子,组成了个小巧的百货商店似的,淑菲在农村虽曾见过,哪有闲情逸致去观赏、品玩,今天没事,细细看看,感到新颖、别致,怪有意思。
闲谈中,才知道此庄名叫西平镇。这名子,她曾听到过,知道离汇江不太远,便到个小铺里吃了饭,歇了阵子。那货郎挑也尾随着到饭馆门口,招引来一群围观的妇女小孩,在门口哄哄着。
她无心再看,夏日白天长,正愁熬不到天黑,又没可借消磨的地方,抬头看时,见人们朝村头一个庙里走去,出出进进,好不热闹。她想,这里都解放了,难道老百姓还烧香拜佛?反正闲着没事儿,观察了下方位,从那里正好瞅见那户人家,出于好奇,便走过去。
货郎担着挑儿,后面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孩子,“叮叮咚咚”尾随而来,淑菲看了眼,并没戒意。待进到里边,才清楚是由寺庙改成的供销社,实际上是个杂货铺。
她是城里长大的人,当年出进都是百货大楼,五光十色的商场。虽在乡间呆了两年,但无情无绪,又怕遇不测,象头受惊的小鹿,时刻提心吊胆,很少涉足人们聚集的场合。这半年多来,重任在身,更难得机会进馆串铺。这里的一切,尽管简陋不堪,却对她有股吸引力,一种新鲜感。墙上,哪吒闹海、托塔李天王等图案,隐没在烟熏火燎的褐色尘埃里,依稀可辨。神像已被打掉,靠墙的供桌上,用旧砖头块块隔成几个方格格,上面砂锅大碗、纸张粉笔、铁勺竹筷、香烟火柴、煤油食盐、针头线脑,以及叫不出名堂的,应有尽有,杂乱无章。
供桌前面,支架着几张柴桌,桌后坐着一老一少两个营业员,老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疲疲蹋蹋的,嘴下蓄了撮山羊胡,鼻梁上架着付老花镜,眼角还残留着眼屎,坐在个凳子上,沉默寡言,不时扒弄下算盘珠,用毛笔在个长条子帐上抹画什么。淑菲想,这大概就是帐房先生,啊,不,该叫会计了。少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明眉大眼,唇红脸白,梳着两条羊角辫,细条条身上,虽一身粗布衣,竟那样可体,细细的腰肢,隆起的胸脯,处处显出少女青春的美。她爱说爱笑,向每个来人要么打声招呼,要么拌几句嘴,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
淑菲一下被她吸引住。
人们三三两两的这个走了那个来,多是些姑娘、媳妇、老太太。打油的、买线的、裁纸的、称盐的……有的啥也不买,看来只打算闲逛逛,互相打声招呼,传递着镇上的“最新”消息。谁家闺女快出嫁,谁家媳妇“坐月子”,生了个男的,还是女的,高一声低一声争得面红耳赤。张家男的给李家女的搞开“自由”了,某某在月亮地里亲眼见在井台上说俏俏话儿。谈起来那样神秘,互相不时打声耳语,或卖下关子,急得不知底细的人抓耳挠腮,象等着听啥天下大事。
打情的、骂俏的,话虽粗俗,却显出一种亲密无间的情谊,说得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