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上个月双十节画的劳作,老师说她画的很好,就贴上去了。
「丑死了。」角落面壁思过的胖小子犹不安分,嫌弃地嗤哼。
关梓言假装没听到。
「那个咧?谁捏的?」
「也是我。」用黏土捏的。劳作课老师要他们捏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所以她就捏了把拔的样子。
「更丑。」像妖怪一样。
「……」关梓言持续失聪状态,面不改色地双掌捧着泪人儿脸蛋,啾了一口。
「那这个咧?谁家的小孩,超可爱。」
悦悦终于破涕为笑,赖向他颈际撒娇磨蹭。
「你家的。」
心灵安抚结束,抽面纸帮她擤鼻涕,这才开始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悦悦有没有很生气?」
「有。」她讨厌死小胖了。
「好吧,这次比较过分,你可以气一天,明天就要全部忘光光,知道吗?」轻轻拍掉她衣服上的尘土、拿掉头发上的落叶、顺手卷高袖子查看,一面继续机会教育:「因为一直记着这件事,悦悦一定会很不开心,所以我们原谅他,自己开心比较……这什么?」他瞪着悦悦破皮擦伤的膝盖。
她眼眶凝着一泡泪,要哭不哭。
「活该,痛死最好!谁叫你口香糖不给我!」胖小子沾沾自喜。
视线由擦伤的膝盖,移向手臂显然是被捏出来的瘀青,那一瞬间,他听到脑中某条名为忍耐的神经宣告断裂的声音————
「悦悦,口香糖呢?」似在酝酿什么,他口气轻柔极了。
「这里。」
关梓言先拆了一颗喂她,然后问:「也可以分把拔吃吗?」
悦悦很大方地整条孝敬上去。「但是不可以给臭小胖哦!」
关梓言拆了一颗入口,努力嚼着黏性最佳的状态————
走出园长办公室时,他顺手取出嘴里的口香糖,不着痕迹往某人后脑勺黏去。
悦悦不可以有黑暗的情绪,但他可以,他心肝就是黑!
对付不受教的臭小鬼不用太讲仁义道德,胖小子要是投胎在关家,早不知被关老爷的家法打飞到哪里去了!
敢欺负他的心肝宝贝,找死!
【4、谁是最爱】
「陈明翔的妈妈给他声了个弟弟,我也想要一个弟弟陪我玩。」这是她四岁生日愿望。
然后,把拔就真的把这个生日愿望实现了。
她有了一个弟弟。
那天,把拔将他从护士阿姨手中抱过来,小心翼翼蹲下身,对她说:「悦悦,这是弟弟喔。」
她本来很开心、很开心的。
弟弟好小,软软的,她用食指轻轻戳一下,弟弟就会咧嘴对她笑。
她想,以后就有人陪她了,她的玩具可以分他、糖果也可以分他。
可是,慢慢地,她有些不确定,有弟弟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了……
他家的小可爱最近很不阳光哦!
关梓言发现了,找了一天睡前的谈心时间,便问她:「宝贝,你最近在走气质路线吗?」
嫌裙下忠臣还不够多?
「我有心事。」
他呛了呛。
你才几岁呀!这副忧国忧民的小大人模样是哪招?
「那好吧,我们来谈谈你的心事如何?」
是吗?悦悦考虑了一下。
好一会儿,抬眸幽幽地开口了————「把拔。」
「是。」好忧郁的眼神啊!关梓言由床上坐起身,双手平放膝上,摆出不下于谈论军国大事的谨慎,庄重应声:「关小姐请说。」
「你比较爱我还是弟弟?」
关梓言微愣。「怎么这样问?」
「……」关小姐扯玩被角,低声嘟哝。「把拔现在都没空跟我说话,只顾着抱弟弟。」
她不是爱计较,可是每次弟弟一哭,把拔和妈妈都忙着抱他、泡牛奶、换尿布,过一下下就去看他,都不看她,她一个人好无聊。
原来……她走忧郁路线,是源于不安全感,怕自己拥有的关爱,会被家中的新成员夺走,父母不再爱她?
那现在……要怎么回答?
当然是我的悦悦小宝贝啊————听起来有点假。
手心手背都是肉————啧,这句又太官腔了,不适合说给四、五岁的小孩听,想了想,他换个方式反问她:「那悦悦比较爱把拔还是妈妈?」这样讲她就会懂了吧?
「把拔啊!」答得毫不考虑。
「对嘛,所以……啊?」正要将相同的概念套进去解说,熊熊被她的答案愣住,口水呛了下。
哭笑不得地左右张望,确认隔墙无耳,张开手臂将她抱坐腿上,压低音量与她打商量:「来,宝贝,答应把拔,这句话千万别让妈妈听到。」
否则某人又要吃醋了,那个先学会叫把拔,死不叫妈妈的陈年恩怨还记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