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他牺牲多少、让步多少?对他,她真的无法不感到亏欠……
身后,关梓修静默无声,悄悄退回房内。
好吧,我承认心里是有一点点惆怅,谁教蔚蔚太可爱了,他让我想起子奕。
夜里,关梓修无法入睡,想着她最新留给他的纸条内容。
翻了个身,静静凝视枕边人的睡容。
「子奕……」
她或许不晓得,最近这几天夜里,她总是在睡梦中,喊着已逝的儿子。
以为她会哭泣,醒来后的她,却神情平静地凝视天花板。
「想什么?」长指拨开她的发,指腹怜惜地轻抚她面颊。干干净净的眼角,一滴泪水都没有,唇角甚至带着浅浅笑意。
「梓修,我梦见小奕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
「他喊我妈妈。」顿了顿,怕他不相信,加强语气补充。「是真的!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了,他说要再回来当我们的儿子。」
关梓修沈默了下,没反驳她。「嗯,睡吧。」
她再次睡去,他却再也睡不着。
是蔚蔚,挑起她母性的渴求,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我觉得,小奕好像回到我身边了。
我没有办法解释那种感觉,但是梓修,你相信我,那是一种母亲的本能,没有办法用语言解释的,我也知道那不可能,可是……梓修,你相信我吗?
收起纸条,他沈默凝思,认真考虑去做结扎手术,直接断了所有的可能,别让她怀抱希望,再被那几乎不可能成真的奢求折磨,反覆希望与失望。
「也好,那就一起去吧!你应该有员工价吧?说不定还有两人同行一人免费的优惠。」唯一知情的梁问忻懒懒地搭上他的肩,一副哥俩好地装熟。
他也快被他家小子烦死了!一点都没有意愿再制造一个来断自己生路。
关梓修冷冷瞪他一眼。
虽然这人是他名副其实的妹夫,他依然无法不觉得,梁问忻是神经病!
当这是买披萨吗?还两人同行一人免费!
反覆思考了几天,他向医院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带她四处散散心,也许暂时离开,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看烟火?」
「对。」
难得他有这兴致,夏咏絮也不可能会扫他的兴,自是奉陪到底。
于是,为了看传说中最后一年的101大楼的跨年烟火,他们抛家弃子,一路开车北上。
虽然早预料到会人挤人,现场人潮依然教人傻眼,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潮冲散。
「牵着我。」关梓修握牢她的手。
她仰眸,给他柔柔的一记笑,回握住。「嗯。」她会牵得牢牢的,这辈子,永远不放。
她曾经错放过、迷失过,如今好不容易能再握住这双手,谁都不能再教她松开。
「冷吗?」留意到她指尖泛凉,他买了杯热咖啡让她暖手。
这期间,小星打了通电话来,母子俩讲了几句悄悄话,就将电话递给他。「小星要跟你说。」
他接手手机。「干吗,小鬼?」
他这辈子,只喊过两个人小鬼,一是他家笨蛋勤,一个就是小星,不够亲不够爱的,还没资格让他喊小鬼。
「那个……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想我了?」偏不让他跟,怎样?
「才不是!」刚上小学,没能跟到的小鬼很赌气,目前不爽中。
很奇怪,一直以来,千盼万盼关梓修能成为他的父亲,明明心里就很爱,可是当那两个人真的结婚了,反而扭扭捏捏放不开。
今年九月正式小学时,关梓修亲自送他去,班导师说他们父子长得好像,他其实好高兴,可是——就是叫不出口嘛!
「那个……」顿了顿。「你要把妈妈顾好!」
「要你说!」几时轮得到小来教训他了。
「还有……」小星别别扭扭,挣扎了片刻,才轻轻吐出一句:「爸爸。」
关梓修静默了下。
小鬼址了半天,就是要说这个?
当面喊不出口,只好透过电话。他甚至可以确定,此刻电话另一端的小星铁定红透了耳根,犹豫好久才打出这通电话。
这心里建设一建建两年也太久了点吧?是不是男子汉啊他。
关梓修会意轻笑。「真是笨儿子。」这种事,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挂了电话,回身要去握妻子的手,发现身边的人并不是她,汹涌人潮将他们冲散了。
真是糟糕,她手机还在他这里!
找不到他,此刻她必然很慌。他急忙回头去找,一一梭巡他们待过的每一处——
街灯下,她静静宁立,等着他来,伸出手,牢牢将手重新牵起。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等待期间,她唇畔仍挂着笑。
她摇头。「我知道你会来。」
两人复合时,他曾经这么对她说过——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小心松开彼此的手,不要慌,只要你还在原地等待,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重新牵起这双手。」
她记着,牢牢地。
「看,烟火开始了。」她仰首,扬笑。「好美。」
「是啊,好美。」他低喃附和。
她看着烟火,满脸惊喜;他凝视他,深瞳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