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小颖珠突发晕厥,屠金怀抱小颖珠连夜狂奔赶到鄂州,然而鄂州城内的一干郎中大夫对小颖珠的病情却是束手无策,就在屠金心灰意冷之际,听闻曾有数面之缘的茶商崔铁有回天之力,便寻往崔府。然而崔鉄也是回天乏术,却是提供了一条线索,说在鄂州城南犀牛山中有一怪癖神医可以治愈小颖珠,屠金便起身求救,哪想得却是在初冬的大雪中受到一刁钻小童的戏耍,而屠金也根本未曾见到所谓的神医,就在屠金愤然离开犀牛山之际,却是听得小童说起,若要见得神医,让屠金三日后再去犀牛山。
雪花轻舞飞扬,屠金健步如飞,三十余里地,屠金比来时更快,在未时中牌时分便到了崔府门前。此时的街面之上已是积起薄薄的一层瑞雪,屠金一路行来虽未见得多少行贾商贩,倒是见了不少嬉耍的孩童及结伴而行的文人。可是屠金却没有他们那么好的兴致,满腹心事地拍开了崔府大门,门上人间的屠金归来,边将他让进院子边向里屋回报。
屠金进了崔府,径直朝着小颖珠所在的厢房走去,远远地见得门口处把守着两名护院家丁,待到近处还隐隐闻得一阵浓郁的香气自屋内传来。那两名家丁见得屠金过来,隔着老远便向屠金施礼,屠金张口欲问这是何故,旁里廊间走出几个人来,正是崔守义及一干下人。
“崔掌柜。”
“屠兄弟此行可顺利?”
二人见礼过后,崔守义问起屠金的收获,屠金则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崔守义见得如此,也没多问,而是径直告诉了屠金此间发生的事情,说崔老掌柜已然为小颖珠下了药,此时正在用药草熏治小颖珠,断不能轻易打扰,更是吹不得冷风。接着崔守义又是将屠金引到书房,令人送上茶水后摒去左右,与屠金分宾主坐下,打听起屠金此行的具体消息来。
屠金将此行的一干事情给崔守义讲了,崔守义这才恍然大悟,并非是那怪诞神医给屠金出了难题,而是屠金根本就不曾见得他人本身。想到此,崔守义见得屠金一脸惆怅,不禁安慰道:“父亲大人以为令妹下了药,当是不会出什么差错,而且那小童不是也让你三日之后再去么,到时再去探访一番,幸有所得也说不准。”
屠金抬头看了看崔守义,道了谢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崔守义见得屠金忧心不止,也不好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便邀请屠金一通共进晚宴,替屠金接风洗尘。此时的屠金哪有心思喝酒,委婉地推脱之后道:“崔掌柜,时辰不早了。珠儿这便托付于你,小弟先告辞了。”
“屠兄弟哪里去?”
“回客栈。”
“既然来到府中,崔某怎能让你再回客栈居住。崔某家中虽是出了点差错,但也不至于容不下屠兄弟你,你就在府中住下,若是贾姑娘夜里醒来要寻你,我等该如何是好?”
屠金推脱了几句,最后还是答应留在崔府,住在小颖珠隔壁的厢房内。道谢之后,屠金没有与崔守义等人进餐,而是径直来得小颖珠房前,问了守卫的家丁几句,并吩咐说若是小颖珠醒来定要让他知晓,而后这才进屋休息。
值此未时已过,天上又下着大雪,屋内阴暗朦胧,久未住人的房间里阴冷异常。屠金点燃蜡烛,亮白的烛火这才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屠金坐在桌前,面前是长长的、寒气逼人的三绝刀,伸手往刀面上摸去,冰凉的感觉一直透到心底。
就在屠金盯着桌上的三绝刀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得有人唤门,屠金还以为小颖珠醒来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一下子便自出神中醒来。打开房门,却见得乃是崔守义令人送来晚饭和火盆,屠金谢过来人之后又是看了一眼小颖珠的房门,这才转身进屋来。
重新坐回桌边,屠金盯着桌上的菜肴,却没有胃口开动,加之日夜奔袭,已是有些困乏。屠金便灭了灯烛上床躺下,躺了片刻却是睡不着,起身坐在床上,盘膝调息。屠金这一调息便俨然老僧入定,直到数个时辰之后这才醒来,恰好听得远处传来更鼓之声,竟到了寅时。
夜已深沉,窗外的积雪映在窗户纸上,亮晃晃的显得异常压抑。屠金起身推门出来,大雪簌簌之声甚是清脆,再看小颖珠门前,两个家丁依旧站在门边。见得此景,屠金心中好生感激,虽然不知崔守义派家丁守护在小颖珠门前是为何故,但崔守义能有此心意便已足矣。
这时,两个家丁也是发现了推门出来屠金,齐齐向屠金问好。屠金一见这二人并非早先那二人,怎会识得自己,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既是崔守义安排下来之人,定是知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识得自己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屠金走到二人身边,向二人道了辛苦,而后又是问起小颖珠的情况。二人告诉屠金说小颖珠屋内有侍女陪侍,崔鉄又吩咐在小颖珠没有醒来前不能见风,故此他们也不知道内里的情况到底如何,不过在早些时候倒是听闻说小颖珠熟睡安然,并无大碍。
听得两个家丁的言语,屠金心中只能苦笑,若真是能同他们所说的那般“并无大碍”也就好了。屠金本想进屋探视小颖珠的病情,但听了两个家丁的话后只能作罢,一干事情待到天明之后向崔守义父子问询更要好许多。谢过两位家丁,屠金抬头望了望根本看不透的夜色,只望老天能听得自己的心声,勿要让珠儿出什么意外才好。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屠金换上崔守义令人赶制的新衣,一大早便辞别崔守义,负上三绝刀直奔犀牛山。接连下了三天两夜的大雪在昨夜卯时已然停住,不过直到此时尚有些许零碎的雪花飘落,在城内屠金感觉不到大雪有多大,直到出了城门,屠金这才发现原来这通大雪竟是积起了足有一尺来厚。
凌厉的寒风夹杂着点滴雪花刮到脸上,屠金望着皑皑冰雪,信心满满,无论如何定要取得解药或是求得神医救治。一念想完,屠金便提气轻身,仅在大雪之上留下了浅浅不过盈寸,相隔却有五、六丈远的足迹,飞一般地消失在远处。屠金身后,鄂州城墙之上,一个人影见得屠金的身影消失,折身下了城墙。
此时的犀牛山也是银装素裹,偶尔才能见得一两丝翠色,就像是在一张洁白的绢纸上滴落了几点墨汁。屠金此行非常之快,尽管大雪封路,三十余里地的行程,也是转瞬即到,屠金估摸着最多也就半个时辰。
对于一个从小便在大雪封山的万丈瀑长大的屠金来说,在这冰天雪地里要找到三日前的茅屋,只不过是件易如反掌的小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屠金便出现在了茅屋前。放眼看去,低矮的茅屋前没有任何足迹,屋舍之上亦无半点烟火之气,屠金见此心中一紧,难道此中无人?屠金这般想着,又是靠近了茅屋一些,在茅屋前十余丈前停下脚步,整顿了行头,冲着茅屋里喊道:“晚辈屠金,照约特来求见神医前辈。”
屠金喊完,侧耳倾听,并未听得内里有任何动静,心中越加紧张,难不成自己受骗了不成?不过,屠金也未敢造次,再次冲着茅屋内喊了一遍,良久之后听得茅屋内始有动静,屠金提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溢出笑容。
茅屋的门打开了,出来的还是三日前见得的那位小童,他望了屠金一眼,而后又转头看了看,脆声应道:“我师傅说他不在,让你改日再来。”
屠金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算什么撒谎的招式,哪有自己说自己不在之理?不过屠金料定那怪癖神医已在屋内,因为他已听得屋内有响动之声传来,冲着茅屋一抱拳道:“晚辈屠金,恳请神医为舍妹治病。神医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来。”
屠金的话音刚落,那小童立刻便接口说道:“我师傅说了,他不在家中,让你改日再来。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进屋问我师傅,我定是不会说假的。”
此时,屠金见得那小童悄悄指了指屋内,脸上浮起调皮的笑容。屠金这才明白小童的真正意图,也是冲着小童抱拳作礼答谢,而后加大了声音假意道:“仙童所言甚是,屠某不敢不信。只是屠某长途跋涉而来,口中干渴,可否进屋讨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