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门众人见门主大显神威,一刀将武通长剑震飞,不禁齐声喝彩叫好。余化暗运内力,以刀硬斩武通宝剑,乃是想试对方内力,却不料对方如此不济,一刀将对方长剑震飞。一时大为意外,竟是愣了一愣,忘了趁胜追击。待到门下众弟子喝彩出声,方才醒悟。忙跨前一步,右手握刀护于胸前,并起左手中食双指,点向武通软麻穴。欲要将其点倒擒下。
秦思凡在楼上看二人交手。本见两人旗鼓相当,暗忖两人一时半会只怕难分胜负。待看到武通长剑被余化击飞,也是大感惊讶。随后就见余化左手并起双指,点向武通。当下不及思索,急运内力,将手中酒杯捏成数瓣抖手掷出,击向余化,同时身体一纵。翻身跳下。
余化左手堪堪将近武通身前,就闻数道破空之声传来,声势凌历,知道不好抵挡。当下顾不得擒下武通,急收回左手,双手握刀,在身前舞起一阵刀花。只听叮叮之声连响,一连九片碎杯残片被余化击飞。待余化将袭来之物一一格飞,顿觉手腕酸痛,心中惊讶,暗叹施放暗器之人内力深厚。甫一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一身背木剑,满身破破烂烂的少年。正是刚才和武通饮酒谈笑的少年。只是此人何时落地,自己竟一无所知,轻功之高,显然到了落地无声的境界。刚才掷暗器解武通之危的想必也是此人。此人无论内力还是轻功,都是极高。武功必然也不差。思及此处,余化面色更加凝重,盯着秦思凡,冷冷道:“阁下何人,可是要插手此事?”
秦思凡将武通的长剑拾起,收剑入鞘,掷还武通,方转身对余化施了一礼道:“晚辈秦仇,与武前辈乃是旧交,今武前辈因有内伤在身,功力运转不济,已然难敌武门主神功。故晚辈斗胆,想要替武前辈应此一战。不知余门主可否成全?”
余化思索片刻,正要开口,身后手执折扇的少年抢出一步开口道:“秦兄弟既有心代替武前辈出手。余青不才,也愿替家父同秦兄一战,以免被江湖同道说家父以大欺小。”
秦思凡道:“余兄有既有此心,小弟无不奉陪。”
余化见秦思凡武功不凡,又疑心武通身份真假,心中已无久战之意。见秦思凡要替武通出手。暗思对方年纪轻轻,纵然武功高强,对敌经验必然不深,正自思量用何奇招,将其击败,以了今日之局。岂料爱子不知深浅,竟出口邀战,更以身份由,施之以口舌。自己纵然脸皮再厚,却也不好再出手。心中无法,只得对余青道声小心,退在一边观看。
余青手执折扇,抱拳为礼道:“小弟以扇为兵器,不知秦兄用何兵器?”神情甚是潇洒从容。
秦思凡取下背后木剑,信手挽个剑花,答道:“我就以此剑为兵,领教余兄高招。”说罢,左手随意捏了个剑诀,右手木剑斜指地面。淡淡望向余青。
余青身为快刀门少门主,平时高高在上惯了,几时被人轻视过,见秦思凡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竟以木剑同自己过招,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当下也不多说,左脚踏出半步,折扇一展,削向秦思凡面门,竟是以刀法御扇,倒也有几分威势。余青这一招乃是虚招,只因折扇是短兵器,与对方长剑对攻,难近对方身,自己更要笼罩在对方剑光之下,甚是吃亏。故虚晃一招,只等对方格挡时,封住对方剑势。好趁机欺进对方身前,近身缠斗。近身之下,对方长剑必然远转不灵,而自己折扇则不仅不受影响。反而更能发挥妙用。这种招法,余青乃是常用,早已熟极已流,一招出手,后招早已呼之欲出。秦思凡见余青折扇削来,并不举剑格挡。待到对方折扇将到眼前,手腕轻抬,木剑自下而上,刺向余青咽喉。内力灌输之下,木剑竟发出嗤嗤的声音。余青折扇削出,就见对方木剑后发先至,自下而上刺向自己咽喉,剑未临体,剑气竟已逼得自己喉咙发疼。不由吓得亡魂皆冒。顾不得再伤对方。急抽身后退,同时手中折扇收回,自上而下,向对方木剑削去。秦思凡一击不中,不待对方折扇削到,木剑已先行收回,随后又是一剑斜斜递出。刺向余青面门。余青折扇削空,心中暗道不好,就见眼前剑影闪烁,不及思索,脚下连退,同时折扇一合,在身前疾舞。幻起一片光影,护住周身上下。秦思凡身形展动,如附骨之蛆,紧贴余青身体。手中木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如疾风骤雨,刺向余青周身上下。一个呼吸之间,竟是向余青刺出十二剑,每一剑都是在余青折扇挥到之前,刺到余青身体,随后木剑一沾就收。余青扇影将全身舞的水泄不通,却不曾沾到木剑一下。待十二剑刺完,从容收剑后退,立在当场。
秦思凡这几剑使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进退之间,从容飘逸,极具高手风范。余青折扇舞的风雨不透,却仍被对方木剑轻易突破,早就吓得肝胆欲裂,竟然闭上双目,手中折扇舞个不停,待秦思凡收剑后退,犹自不觉,依然拼命挥挡。
余青心念爱子安危,再见秦思凡剑法如此高明,早就心中惴惴不安,待见到秦思凡收剑后退,才暗舒一口气,又见爱子犹自闭目手舞足蹈,心中又怜又恨,忙舍刀飘身而上,右手伸出,握住爱子执扇右手,同时左手贴上爱子后心,渡过一道真气。余青右手忽然一紧,如被铁箍箍住,动弹不得,随后就觉一道热气自后心传来,平息了自己体内紊乱的真气,忙睁开眼睛,就见秦思凡早已收剑立在远处,想到自己自忖武功高强,却在对方手上走不上一招,心中羞愧,又想到刚才身处险境,若非对方有意留手,此刻只怕早已命丧剑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却是呆在当场,默默无言。
秦思凡自出剑到收剑,不过数息功夫,出剑之快,众人只觉眼花撩乱。除了余化,武通等高手外,场中数十人,竟有大半未能看清场中情形。秦思凡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竟全出场中诸人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众人竟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待到余化出手止往余青动作,武通方回过神来,惊叫道:“秦兄弟,你几时将老夫的急风骤雨剑法学了去,又使的如此流畅,竟似不在老夫之下。”武通因秦思凡乃是替自己出手,又见秦思凡武功不俗,竟是改了称呼,不在称呼秦思凡小子,改称秦兄弟了。以武通之名望,能被其称为兄弟,若传于江湖之中,只怕江湖中人,无不要对秦思凡刮目相看了。
秦思凡暗道一声惭愧,向武通抱拳道:“晚辈因见前辈的剑术巧妙,一时见猎心喜,故未经前辈同意,偷学了几招,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武通笑道:“无妨,老夫本不是小气之人,何况你乃是替老夫出手,用老夫的剑法,胜了余老儿的爱子,也叫人不敢轻视老夫武功,如此甚好。”说罢,大笑不止。
秦思凡见武通并不介意,心下稍霁,转身向余化施了一礼道:“余门主,晚辈初次与人交手,下手不知轻重,伤了令公子,还望余门主海涵。”
余化忙抱拳还礼道:“秦公子剑术高明,若非有意留手,只怕逆子此刻就不仅仅是衣服破了几个大洞了。说来,余化还要多谢秦公子手下留情之德,又何敢当海涵二字。”众人闻言,齐齐看向余青,果见余青身上衣服竟是破了十二个小洞,不由又是一惊,对秦思凡的剑法,更是叹服。
秦思凡忙道:“前辈过奖了,只是这场比试,可算有了结果?”
余化沉思片刻,慨然叹道:“秦公子木剑破衣而不伤人,剑术运用之巧妙,力道把握之纯熟,老朽自叹不如。更兼能以木剑逼出剑气,内力之深厚,老朽更是望尘莫及。纵是老朽亲自出手,亦是豪无胜算,这一战,老朽认输,武前辈要如何处置老朽,悉听尊便。”语气哀伤,大有英雄迟暮之意。
武通哈哈笑道:“堂堂快刀门门主,竟向一少年俯手认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哈哈,秦老弟,此战既是你替老夫得胜,怎么处置余老儿,就由你说了算吧。”
余化此刻早已是羞得无地自容,快刀门门下弟子亦是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一般。秦思凡见余化神情委顿,想到其以花甲之年,在自己面前受挫,心中大是不忍,乃开口道:“晚辈以长剑胜余公子短扇,乃是占了兵器之利,胜之不武,方才晚辈见余前辈刀法不俗,若是动起手来,晚辈绝难抵挡,只是既然前辈如此承让,此战就当平局论,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就此罢手,前辈以为如何?”
余化本以为以武通之行事风格,此事绝难善了,却见秦思凡不仅不自恃武功为难自己,反而出言为自己保存颜面,不由心中感激,对秦思凡好感大生。忙答道:“秦公子年纪轻轻,却如此仁义,老朽佩服,今日之德,老朽必铭记于心。老朽虽不才,却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他日若秦公子有用得着老夫的时候,直须开口,老朽一门上下,皆愿为公子效劳。”
秦思凡拱手道:“前辈如此言重,倒让晚辈汗颜。既如此,晚辈与武前辈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余化因在一少年人面前受挫,面上无光,不便挽留,亦报拳为礼道:“既然武前辈与秦公子有事在身,余化就不强留了,改日待秦公子武前辈事了,还请来府上盘恒数日,也好让余化一尽地主之谊。”当下又对武通施了一礼,方带着门下众人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