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注意到寝室里的空床,或者对面楼那个阳台,就赶紧找点别的事做。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五)
到了端午,已经热得不像话,那天星期三,原本我答应曾小白和苏玛去二食堂撮一顿,结果曾小白班里临时有活动,而苏玛心仪了很久的师兄邀她共度,我去敲隔壁寝室的门,发现大家全出去happy了。
我现在很怕一个人待在寝室,于是想去食堂要碗河粉,琢磨着一会儿去,上自习?
兴兴头头的爬上三楼,我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又像被人原地拎了起来。
沈思博。
他独自坐在那儿,背影我不能再熟悉了,他总是端着左肩,比右边肩膀略高出一些,这算坐姿不良,曾经我却觉得非常特别。
我倒退着出了门。
多媒体教室在放《x战警》,我饿着肚子看到一半,收到齐享的短信,“还在聚会?玩的开心吗?”
我想撒个谎的,不知怎么还是据实以告,“没呢,我一个人。”
他很快打过来:“你不是要和你室友会餐?”
“她们都有事去了。”
“怎么不打给我?”
“当时都六点多了。”
“那你吃饭了没?”
我没话可说。
“你等着,我去接你。”
感觉车压过校门口的减震带,我刚要在副驾驶上坐正,齐享伸手轻轻摁住我,“看着呢。”
“门卫还在?”
直到拐过九十度开上大路,他手拿开,“可以了。”
我直起身体。迎面而来的,是空荡而宽敞的街道,黑夜,绒球般一团接一团的路灯光。
“哇塞。”
“想吃什么?”
“粽子,五芳斋的粽子。”
超市像间太仓库那样安静,极丰富的物质和极少的同类,会让人产生站在资源分配顶端的错觉,很有点想撒个欢,为所欲为。
我扒着购物车,“我要,我要坐进去。”
“来。”齐享把它固定住,“试试。”
偶像剧跟现实的差距是,前者从来不放女主是怎么爬进去的,尤其此时我还穿着裙子。
对面这个青年看着我,笑得可太气人了。
“哼。”我伸手把裙摆往上拽拽,跨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还没来及试,他过来一把把我抱离地面。
“干吗。”
“你还能走光走得更离谱一点么?”
“哈哈。”我勾着他的衣领,“……”刚要说点放肆的话,突然看见货架尽头,有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我身为社会动物的自觉性猛醒,赶紧挣扎下她。
广播里正循环播放,“……请各位顾客不要在电梯上追逐打闹,请您照顾好身边的小朋友。”
齐享俯在车扶手上,对我微笑,“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拿过一盒酸奶,装作没有听见,但就这么一瞬间,怦然心动的厉害。
大学城别的不多,绿地到处都是,我们拿垫子垫到草上席地而坐,剥开粽叶,这是个头很大的家伙,原本在塑封袋里,非常冷静,不肯流露一丝香,在服务台的微波炉里转了两圈,立刻不矜持了,香味顺着边边角角全都淌了出来。
卤色的,酥软的糯米,腊肉,咸蛋黄。
这时候有杯沏的酽茶固然好,超市的冰绿茶也不错,我一口气喝掉半瓶,习惯性把瓶口的塑料环抠下来弄着玩,弄了一会儿没地方扔,齐享
右手正摩挲着我的小腿,我随手套到他中指上。
他看看,“你要想清楚。”
“那还给我。”
齐享收回手,把那小东西拿下来,扔进旁边垃圾袋,“想过结婚没有?”
他就是随便聊聊的语气,等了几秒钟,我说,“呃……”
没等我支吾个所以然来,他揽过我,“好吧,不谈这个问题。”
“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奇怪。”我靠在他臂弯里,过了一会儿,“你怎么受得了我的?”
他笑了一下,没回答。
“我对你又不好。”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快觉得我自己挺欠的了。”他低头看看我,微微戏谑,“给你机会,慢慢改吧。”
“不过有一天。”我接着说,“我喜欢你喜欢的要命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齐享一怔,他没有接话,却开始亲吻我。
我们倒在草地上,被这个激烈,漫长,几乎有点疼痛的吻很快弄得气喘吁吁,他本来已经解开我裙子拉链,又顺着我的腰线一寸寸阖上。
“你要不要……”我轻声问他,“像上次……如果你……”
“在这个地方?”他失笑,“还是算了,我不急。”
他浅尝辄止地吻我一下,然后坐起身,伸手给我。
我拽着他的袖子起来,攀住他手臂,继而抱着他。
什么羞愧,什么负罪感,它们统统不能不让我过日子。
管它的呢,管它的呢,幸好没有说,还有这么不错的生活等着我过。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六)
八月底的一天,张阿姨下了班,进门说,“哎,老齐,市政府集资建房,你和儿子拿个意见,我要不要申请?”
齐叔正和我们两个小的打四十分,抬头问:“有产权没有?”
“产权倒是没有。”她换鞋,一边道,“但陵河边上的房子啊,三千块一平方,到哪里去找?”
“确实可以考虑,”齐叔点点头,“回头我们把公积金取出来,再凑一凑。”
他们丝毫不拿我当外人,商量这等家庭事务,我只能装没听见,继续看自己的一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