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似乎对她的话颇吃一惊,皆露出困惑的表情看着她,尤其是站在傅岳身旁的男人,「你……你开口说话了?」
他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的震惊有多深。
区婉仪尴尬地红了脸,那个忽然不说话的女人不是她,这使得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名义上的丈夫,好像明白她的困窘似的,安慰地轻抱她一下,「没关系,不要害怕。」
傅岳直觉地认为,秀清不说话,是因为她原本就胆怯、害羞,所以并没有看出,其实是区婉仪自己心虚。
「傅峥没有恶意,只是关切而已。」
「傅岳,先别管你的媳妇,时候不早了,我们进行最后一个仪式吧!」一个看似傅氏家族的长辈,不耐地催促起来。
傅岳无奈地放开妻子,向春兰点头示意,「照顾好夫人,如果她身体不适,就带她回房,懂吗?」
春兰会意地点点头。
从他们的谈话里,区婉仪大约明白了一些事,看来秀清就是在这里哭得失了礼仪的吧!
但是是为了什么呢?公公的去世,造成的刺激有如此严重吗?
她不觉抬头看着前头的画像,当她和他的眼眸对上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心碎和哀痛的感觉,那股哀伤居然让一向坚强的她,不禁开始泪水盈眶,可见得他给她的感受有多强。
她伸手拭去泪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和这个老人家毫无关系,怎么可能会有哀戚的感觉呢?
一定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持续的神经紧绷,令她筋疲力竭才会如此。虽然她一再这样告诉自己,但还是没用,眼泪仍不听使唤地掉下来。
「夫人,你还好吧?」春兰在她身边着急地问,似乎害怕上回她失仪的事又再重演。
「嗯!没关系,我一会就没事了。」但这是欺人欺己的话,区婉仪仿佛觉得自己要将这辈子的泪水流干似的,一直哭个不停,到最后甚至惊动到傅岳慢慢退到她身边来。
「秀清,你还是回房休息好了,祭拜的事我来就行。」傅岳好像也和春兰一样,存着顾虑,于是对她温柔地提出建议。
区婉仪也想离开这里,无奈她的意识仿彿被画像中的人整个吸引了过去,说出来的话硬是和她心里想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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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不,我还撑得住,公公的最后一程,我一定要亲自在场。」
「可是你——」
傅岳的话突然被傅峥打断,「大哥,二叔叫你过去呢!大嫂就由我来照顾吧!
区婉仪噙着泪水,转过头打量着这个刚刚站在傅岳身边的男人。
嗯!这个男人和傅岳长得很神似,虽然没有他大哥那双令人着迷的眼睛,却充满温柔。
「这样也好。」看着前头正祭拜父亲的族中长辈,纷纷转头瞪视自己的妻子,傅岳对他弟弟点头说道。「傅峥,好好看着你大嫂,如果她依然哭个不止,就和春兰一起扶她回房。」
「嗯!我知道。」傅峥边点头应道,边伸手扶着区婉仪的手臂。
就在接触的刹那间,一股恐惧的感觉贯穿区婉仪的全身,心中对傅峥的莫名厌憎,正在持续上升中。
为什么会这样?仿彿她那部分身为这个时代的秀清,残存的心思顿时不安起来。在轻颤中,她微挣开傅峥的手,勉强地说:「谢谢。」
傅峥直视着她,以一种令她不知为何感到厌恶的方式笑着。
「大嫂不用对我客气。对了,你脸上都是泪水,这条手帕让你擦泪吧!」他说着,从衣襟里拿出方巾递给她。
区婉仪试着告诉自己,那只是一种礼貌性的行为,但事实却不然,她除了感到困扰,还觉得恶心。
对秀清而言,傅峥似乎不仅令她讨厌,而且还很可能极具危险性。她在困惑中,谢绝他的好意,「不用了,我用春兰的就好。」
区婉仪看他略显错愕地把方巾放回衣襟。
凭良心说,如果单从外在来说,她觉得傅峥长得还不错,但细心一点看,掩在温柔底下的眼珠,其实平板且毫无感情,令她想起了海洋世界里的杀人魔——鲨鱼。
想到此,她一边双手紧握,一边试着停止不知名的恐惧感。这是她截至目前为止,所体验过秀清所留下的最深刻感觉,显然她一直惧怕他,但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秀清和他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区婉仪觉得她似乎感觉到什么,但那份感觉却又倏地自心底溜走。
祭拜的仪式,就在区婉仪不断思索时,渐渐告尾声。傅峥欲伸手再次搀扶她,她巧妙地一闪,避开他的碰触。
此举似乎令他很讶异,露出深思的表情盯着她。幸好此时来祭拜的宾客和族中长辈,在和傅岳打过招呼后,纷纷离去,也将她和傅峥间接地阻隔了,使她不用害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