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情况随着达木尔国大军的擅自溃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的联军就如一条被抽去了脊梁骨的猛兽一般,只空有巨大的身躯而动弹不得了,它已被后方的西凉游骑集团、前面的西凉重步兵及左右两侧斜插的重骑兵死死地咬住了。现在联军的溃败实际只剩下时间长短以及这么多的俘虏该如何解决的问题了。
现在留给我们可走的路并不多了,刚刚姓云的让我们从侧翼攻击联军,我们并未执行这个命令,也使得我们未死在西凉重骑的铁蹄之下。但她待战后却完全可以拿这个做理由,将我们治罪。可是现在整个战场以没有我们可插手的地方了,即便是想立功以“赎罪”亦是不能,更何况现在我们若贸然进入战场,难保姓云的不会立时下命令让西凉主力大军将我们连同联军一同消灭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忧虑,古之罗凑上前来道:“将军,我们此时实在不宜继续这样死等下去了。目下联军阵形尽乱,达木尔国大军又提前退出战场,其溃败只怕是早晚的事了。”
“这我也知道,但战场之上两军交战正胶,姓云的又不知到底是何想法,我们若贸然进攻怕是会落得个两面受攻的下场。”
古之罗看向正在徐徐撤退的达木尔国大军道:“联军主力已成云帅的口中之物,我们断然是不宜此时再插入的。”说到这他却转向我道:“将军可知那达木尔国的主帅是谁吗?”
我愣了一愣,对于五国联军,我亦是只知道那死于我手中的前胡国主帅叫阿多特克,就这也还是后来我的士兵们告诉我的。那五个国家的国旗和军旗我还勉强认得,至于其他四国联军的主帅是谁,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他也已成死人了,而达木尔国的这二十来万大军,怕是也得折在这北望坡了。”
“不不不,关系很大。云帅为何这次刺杀选的是达木尔国的主帅而非其他四国的主帅呢?主要就是因为这达木尔国主帅的身份和他对其军队的影响力。”
“哦?那你说,达木尔国联军的主帅是什么身份?难道是他们的国王?”我有些焦急地望着退向北望城的达木尔国联军对古之罗问道,照他说的来看,似乎是要我们攻击达木尔国的撤退的大军。而现在达木尔国大军刚撤出战场,虽然西凉军并未追击,但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摆脱战斗的,所以阵形还很凌乱,正是进攻的最好时候。
“你说的虽未中亦不远矣,达木尔国此次参与入侵西凉的联军主帅是其国王的独子仆丹孙。仆丹孙身为达木尔国的太子,不仅在其国内政界上有很重要的地位,且其天生神力,勇劲非凡,此次若云帅不用长弩远射的话,想靠近搏将仆丹孙杀死的,就非一强勇之士而不可为,所以仆丹孙在其军中向来是神一般的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仆丹孙的帅旗一倒,达木尔国大军就立刻溃不成军的缘故了。”
我斜眼看向古之罗:“这些你又是从何而知。”
古之罗微微一笑道:“属下位居参军一职,对敌方的情报自是较为关注。”
“那么以你之意,便是要我率军进攻正在撤退的达木尔国大军了?但大木尔国军队虽已无主,数量却仍是我们的十数倍,况其主帅新亡,将士或挟愤而反攻,我们岂不自寻死路?”
“达木尔国的风俗,皇室成员死后十日内需入养暝塔才可来生转世,若是让其尸体在空气中腐烂的话,达木尔国便将面临灭世浩劫。当然,这些或只是其皇室蒙骗百姓的措词而已,但其达木尔国百姓却是对此深信不疑。因而,此时达木尔国军队怕是将急行军退回其国,以期在十日内将仆丹孙葬入养暝塔。”
“急行军?照你所说……达木尔国的军队,现在会去进攻北望城?!”
古之罗点点头道:“将军所说不错,达木尔国急于回云荡沙漠,但如此庞大的军队若没有粮食,不要说赶路回国了,就算想好好呆两、三日亦有不可。所以,达木尔国大军必然会先回北望城取足粮草才会动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北望城的控制权十有八九已落于姓云的手中,达木尔大军此去,必然要对北望城进行一番猛攻。姓云的以奇兵夺取北望城,想来兵力不会太多,此时刚刚接管城防,面对近二十万达木尔大军的进攻,怕是会吃力非常,但达木尔大军一来没有攻城器械,二来又刚刚新战之后体力或有不济,想攻下北望城想也不易。我们只需跟于达木尔大军之后,待其攻城不果,身疲意惫之后,发起突袭,一举将其击溃。”
身旁的成荒贺听得此言,皱眉道:“难道云帅不会派兵解围吗?”
古之罗嘿嘿一笑,眼睛又眯了起来:“西凉军的兵力本就较联军少了近半不止,云帅又几番分兵以作奇袭,此时战场上虽是西凉军战绝对优势,联军败亡已是计时以待。但联军即便在最初就损了十余万,之后又被西凉军几面截杀死伤惨重,达木尔国大军更是中途退出,其总兵力仍是较目前的西凉军要多上许多,只不过以自乱阵脚没了章法而已。若是西凉军此时再分兵出援北望城,派得少则不足以对达木尔国大军造成影响,派得多了却又会让战场中的联军各国残部有了喘息的余地,得以重整旗鼓,一旦如此,那之前云帅的一切计谋和布置可就全都白费了,西凉军更是有反胜而败的危险。况且,云帅虽巧计迭出,将联军打得几无还手之力,但只要是人就难免有所疏忽。或许其一时欠虑,并未考虑到达木尔国大军在其主帅被射杀身亡后退出战场会直奔北望城而去。”
“不,她不是没有考虑到,只怕是她认为北望城在那些西凉奇兵的守卫下,能勉强抗住没有攻城器械的达木尔国大军的进攻直到她们的西凉主力消灭了联军主力后回援吧。”我打断古之罗道。
古之罗微一沉吟,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想来按云帅之前的考虑,到了这时,我们这队‘炮灰军’怕是早已成为战场上的一堆死尸了,所以,并未将我们此时的行动计算在内。”
我注意到,古之罗说这句话时,成荒贺的眼中隐有黯然之色闪过,虽只是一瞬间,却仍未逃过我的眼睛。自从西凉铁骑开始斜插联军两翼后,成荒贺每次一听到我们提那“云帅”,眼中便会出现这种神色,起先我还道是他在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现在看来,显然非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