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亮,却已染红了东边的云彩,太阳即将夺目升起,映照在这只有二层楼高的建筑――小池居。
虽然如此,楼下已经是水泄不通,几乎所有镇里镇外的少女,都驻步停留在这里。她们的脸因为兴奋而微红,透露出娇羞的心意,有的少女来回走来走去,四处张望。
其实,她们目光的焦点,就在这“小池居”二楼上。
早在半月前得知,江府少爷江源将会来“泽安城”为他未来的岳父大人选取聘礼。泽安城虽小,但盛产藤椅而天下闻名。许多商人都聚集于此做生意,久而久之,这里也是好一派繁荣的景象。
江府与霍府联姻,这等大事几乎人尽皆知,虽然口头上知道这多半有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治联姻,多数人抱着不看好的态度,但是虽然人心忿忿,却每人都想等着,见这未来新郎江源,到底是生得怎样的模样。
霍家老爷早年下肢瘫痪,所以流言江家的人要在这里出现购买藤椅,已是可信度极高的。
二楼之上,窗户紧闭,留给窗外的人,无限遐想。
江源在此选购聘礼,的确是真的,但是却弄的满城风雨,这就是他着实不想的。江府一半以上的人马清晨云集于此,纷纷来到“小池居”,使得整个建筑颇显神秘。
“让让!快让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上身只穿了一个马甲的四位壮汉抬着个做工精致的藤椅,壮汉早已挥汗如雨,脸上更是十分的不耐烦。他们抬着重物,还不忘拨开挡住去路的人群。人群慑于他们恐怖的神情,都很知趣的给他们让了一条道,壮汉们依旧眉头紧锁,将藤椅抬到了“小池居”门口。围观的人都仔细的望着,一时没有人说话。
“小池居”门开了,走出一个男子,他的脸色是苍白而沉静的,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却是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壮汉把藤椅放下,领头的上前作了个揖,然后道,“椅子送来了,不知道江公子多久要?”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了,一些个女子一听到“江公子”这三个字更是激动地乱挤起来。
男子没有向前走,只是淡淡地道,“抬进来吧。”他转头向四周环顾,看着人来人往的如同集市般,内心却着实无奈。
他是江府的人,九岁进府,便一直改了姓,跟在江湛天身边,如今算起来真的很久了,这样的日子,怎样才是个尽头?他毅然转身,向屋内走去,木板发出“吱、吱”的响声。
二楼已经坐了好些人,屋内中央摆放着一张木制方桌,上面零星的摆放着白纸,人们看着他走上来,目光便一直追随他。
男子没有回应他们的目光,而是把眼神投向中间的人。
“江柘,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中间的人问道。
“少爷,已经取到了聘礼。”叫江柘的男子平静地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那人背影上。
江源转过身子,忽然窗户被风吹开一个小角,夏日的气息便毫无保留的袭入这幽暗的房内。风拂过他额前的缕缕发丝,深黑的瞳仁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采。白皙的皮肤,和身上的白衣相互映衬。很长的睫毛,很薄的嘴唇。他闭上双眼,轻轻地呼了口气。
“总算可以回去了呢…”江源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清茶,一饮而尽。
江柘有些诧异的望着这个少年,他是看着眼前的江源一点一滴地成长,从稚嫩青涩,变得隐忍和坚毅。
“江公子,”耳边又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相信你心里也有个数了,江老爷叫我们来这里当你的跟班,难道只是看看聘礼么?”
说话是一个似书生模样的男子,他把头发全部包成一个髻,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意味,“难道我们‘云渺门’,就是该理所当然这么做么?”
江源转头迎合他的眼神,愣了一下,便笑道,“莫香主说笑了。我请大家来,不正是商讨此事吗?”
“哦?你商讨的事,是你自己的婚事,还是关于‘妖童’的事?”莫忧冷笑道,“今日在场的,是江府、‘云渺门’以及寒蝉寺的人,可是我们却一直陪着少爷你从四更一直等到现在,现在,才是要正式开始了么?”
江源没有立即回话,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爹交代的,”他缓缓道,“是这泽安城以及方圆十里之内,出现了修罗宫余孽,而在、在我成婚之前,他们必有所活动,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尽快铲除他们。”
众人脸色惊变,莫忧微微一惊,道,“修罗宫?”
“江源公子,”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身穿黄衣褂的和尚,面色凝重,道,“修罗宫在十八年前,已被家师和令尊,以及,云渺老人所铲除,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
“无兢师傅,”江源道,“家父不会做没有根据的猜测,十八年前的事,有谁说的清楚?”他的语调有些不悦。
“江公子说笑了吧,”莫忧道,“你说的对,十八年前的事了,既然都平和了这么多年,你又因何而挑起事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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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各色各样的颜色衣服的少女们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们神色飞扬,面带羞色,摆弄着头发和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