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以描绘,但在巴尔迪尼给他当头一棒时,他又一下子蜷缩起来,犹如一只黑色
的小错除,停在门槛上,一动不动地窥伺着。
“我当然早就知道,”巴尔迪尼继续说,“‘阿摩耳与普绪喀’是由苏合香、
玫瑰油、丁香以及香柠檬和迷迭香浸膏等等构成的。为了把它搞清楚,正如说过
的,只须有一个非常灵敏的鼻子,很可能上帝给了你一个非常灵敏的鼻子,正如
他也给了许多人一样——尤其是给你这样年纪的人。然而一个香水专家,”巴尔
迪尼说到这儿举起他的食指,挺起他的胸脯,“一个香水专家不只需要一个灵敏
的鼻子,他需要一个经过几十年训练的、坚定不移地进行工作的嗅觉器官,从而
能够准确地弄清楚最复杂的气味的种类和数量,同时又能设计出新的前所未有的
芳香混合物。这样一个鼻子,”他用手指轻轻触他的鼻子,“你可没有,年轻人!
这样的鼻子只有通过长期坚持和努力才能取得。或许你能马上对我说出‘阿摩耳
与普绪喀’的精确分子式?马上?你做得到吗?”
格雷诺耶没有回答。
“也许你可以大致上给我透露一些!”说着,他身子略向前弯,以便更仔细
地瞧瞧门口的那只赠殊,“说个大概?马上?说吧,你有个巴黎最灵敏的鼻子!”
可是格雷诺耶依然默不做声。
“瞧,”巴尔迪尼既满意又失望地说,重新站直身子,“你根本不会。当然
不会。你怎么能会呢!你跟普通人一样,吃饭时只能闻出汤里有没有雪维菜或香
茶。那么好吧——这也算是一点本事。但是正因为如此,你远远不是个厨师。在
每项技术和每种手艺上——走之前,你得记住这点!——天才几乎毫无用处,但
是通过谦虚和勤奋所取得的一切经验却是举足轻重的。”
他伸手去拿工作台上的烛台,这时格雷诺耶从门边发出低沉的声音:“我不
知道分子式是什么,师傅,这我不知道,此外我什么都知道。”
“分子式是每种香水的核心,”巴尔迪尼生硬地回答,因为他想结束谈话,
“它极其缜密地说明每种配料混合起来的比例关系,以便产生所期望的独特的香
味;这就是分子式。它就是配合——这个词你更容易理解!”“分子式,分子式,”
格雷诺耶沙哑地叫道,他站在门口变得高了些,“我不需要分子式!我消鼻子里
有配方。要我给您配制吗,师傅,要我配制吗?”
“究竟怎么做?”巴尔迪尼用相当响亮的嗓音嚷道,端着蜡烛照照这个林德
的脸,“究竟怎么配制呢?”
格雷诺耶头一次没有缩回来。“可是所需要的都有,所有香料都有,都在这
房间里!”他说着,又指向黑暗,“玫瑰油有!橙花有!丁香有!迷迭季有……”
“当然都有!”巴尔迪尼咆哮着,“一切都具备!但是我告诉你,笨蛋,如
果没有分子式,还是等于零!”
“……那儿有茉莉花!有酒精!有香柠檬!有苏合香!”格雷诺耶继续沙哑
地说,在提到每个名字时就指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房间里如此昏暗,以致放着
瓶子的货架的影子最多只能隐约感觉到。
“晦,你夜里也看得见吗?”巴尔迪尼叱责道,“你不仅有最灵敏的鼻子,
还有巴黎最锐利的眼睛,是吗?如果你还有相当好的耳朵,那就把它们竖起来,
我要对你说:你是个小骗子!你大概是在佩利西埃那里偶然听到了什么,刺探到
了什么吧?你以为你可以骗得过我?”
格雷诺耶此刻完全把身子舒展开来,即达到了整个身高,他站在门口,两条
腿稍许叉开,双臂微微张开,看上去活像一只牢牢抓住门槛和门框的黑蜘蛛。“请
您给我十分钟时间,”他相当流利地说,“我给您制作‘阿摩耳与普绪喀’香水。
现在马上制作,而且在这个房间。师傅,请您给我五分钟!”
“你以为我会让你在我的工场里胡闹?用价值连城的香精胡闹?让你?”
“是的。”格雷诺耶说道。
“呸!”巴尔迪尼叫道,同时把他胸中所有的气一下子吐了出来。随后他深
深地吸了口气,久久瞅着这个蜘蛛般的格雷诺耶,思索着。他想,其实这是无所
谓的,因为反正明天一切都结束。我虽然知道他并不会他所说的本事,而且根本
不可能会,那样他就比伟大的弗朗吉帕尼更伟大了。但是为什么我不能让他在我
(bsp;面前证明一下我所知道的本事呢?否则将来在墨西拿总有一天会想到——一个
人到了髦变之年有时会变得古怪,坚持发疯的想法——我对上帝赐予我这样一个
嗅觉天才,一个神童,竟没有识别出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按照理智告
诉我的一切,这是绝不可能的——但是奇迹是有的,这是否认不了的!总有—天
我会在墨西拿死去,在弥留之际我会想到:当时在巴黎,在那天晚上,你竟闭眼
不看奇迹……?这总是不太令人愉快的,巴尔迪尼!就让这傻瓜浪费几滴玫瑰油
和摩鲁阿吧!你自己对佩利西埃的香水还确实感兴趣时,不是也浪费过吗?这几
滴——即使很贵,非常非常昂贵!——与知识的可靠性和晚年的安定相比又算得
了什么?
“注意!”他用生硬的嗓音说,“注意!我……——你叫什么名字?”
“格雷诺耶,”格雷诺耶说,“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
“啊哈,”巴尔迪尼说道,“你听着,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我考虑过
了。我同意给你个机会,现在马上就证明你说的话。这同时也是你通过明显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