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笛又一次忍不住要发笑,可是看到老僧神情冷峻,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只得硬生生将这笑吞了下去,忍得腹部发疼,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故作认真地问道:“伟大的明神的使者‘摸你’同志,您还没回答我,您弄得这一头灰土,在这里扮佛祖,干嘛呢?”
老僧定定地望着冷清笛,似乎一直望进他的内心最深处,却是一言不发,看得冷清笛心里直冒寒气,不禁心下犯嘀咕,难道说刚才自己竟然说对了,这老头其实真的是一个老……“同志”?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老僧终于开口了:“我在等你。”
冷清笛内心高筑的堤岸,终于轰然倒塌,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心底回荡:果然……
老僧紧接着的第二句话出口,杀伤力更胜前句,如滚滚闷雷在敦煌石窟之内轰鸣不息:“整整五百年了。”
此言一出,石窟四壁、穹顶,无处不在的美丽飞天,漫天飞舞起来,眼花缭乱,摄人心魄,飞天的舞姿妙曼,云袖满天,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一个五彩的漩涡,将满天的飞天统统吸入其中,一股浩瀚无匹的神秘力量扑面而来……偶滴亲娘嘞……冷清笛胸闷气短,双眼一闭,当场昏厥过去。
冷清笛惊奇地发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幅神秘玄奥的图画慢慢展开。仿佛是宇宙鸿蒙初演,在广袤无边的荒凉空间,冷冷清清,无一丝杂尘,无一丝声息,却有两团奇异的物质横亘其间。一团光亮得无法逼视的无限光明,一团吞噬一切光亮的无限黑暗。
正当冷清笛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一个画外音适时地响起:“世界未立之前,尚无可见世界,只有无限的光明与无限的黑暗两界并存……”正是那个状如老僧的老“同志”的声音。
“明界住着大明尊,也就是明神,他拥有五个国土,分别是‘微妙相’、‘微妙心’、‘微妙念’、‘微妙思’和‘微妙意’;暗界住着黑暗之王,充满着邪恶、暴虐、阴森、凶险……明暗两界只有一面相接,原本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暗界的分子冲入明界……”
随着老僧的解说,冷清笛眼前的画面开始发生变化,一尘无染的巨大光球上出现了点点黑斑。光球不停地吸噬着黑斑,而黑斑则不停地产生,明暗交缠,永无止歇。
“明界既遭暗界的分子入侵,大明尊随即召唤出善母佛――生命之母,善母又召唤出先意佛――初人,抵御黑暗,保卫明界。先意佛披挂着‘五明子’甲胄御敌作战,最后战斗失败了,五明子统统被暗魔吞噬,先意佛也被暗魔所惑,堕入暗界,沉迷不醒……”
冷清笛看得得喉咙干涩,不由自主地问道:“五明子是什么?”
“妙水,妙火,妙风,清净气,明力。乃是先意佛的五个儿子。”
“那么先意佛?”
“就是你……”
“我?”朦胧之中,仿佛一道雪亮的闪电,硬生生劈开这鸿蒙初开的混沌,一种醍醐灌顶的清醒在瞬间袭来。冷清笛头疼欲裂,“啊――”忍不住惨叫起来。
光明与黑暗不再纠缠,潮水般退却,片刻之间,冰消雪融,风卷残云,冷清笛猛地睁开了眼睛,幻境尽去,入目还是那欲破空而去的满壁飞天。
“你怎么了?!”无量使者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向来沉着的脸上,满是惶急不安,看到冷清笛终于张开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这老和尚对你使了什么妖法?”说着,攥紧了木棍,戒备地盯着前面那个灰头土脸的老僧。
老僧却只是望着冷清笛,似乎有着无穷的期待:“您记起来了吗?”
“我……”冷清笛神情茫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具体细节,神情变得越来越痛苦起来,“我……是谁?”
无量使者一怔,用棍尖对准了老僧的咽喉,冷声道:“妖僧,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老僧不理无量使者,紧紧盯着冷清笛,一字一顿地道:“您真的记不起来您是谁了吗?”
“我是……”冷清笛茫然道,“先意佛?”
老僧喜形于色,忽然单膝下跪,激动地道:“明神使者摩尼,恭迎先意佛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