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对于长期习惯于夜猫子生活习惯的铙歌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煎熬。她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今天无论怎样都不能对绿儿妥协。
梦里还有好看的钰在和自己说话,怎么能这么早就起床呢?可是,钰怎么这么唆?净说些“今天的花儿都开了,都是你爱看的,要是再不起床就看不到了”,“我做了好吃的粥给你,是你最爱的,放了许多花生,快起来吃吧”……一直说到铙歌耳朵快长老茧了。
“够了,不要说了!”她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绿儿正古怪地看着她,“小姐,你平常都是静静的,惟有起床的时候,简直震耳欲聋。”
铙歌没理她,愣愣地想着梦里钰柔和的声音。自从绿儿开始叫自己起床以来,她在耳边的聒噪就全进了梦里,只是那个声音,钰的声音,令铙歌仿佛回到了从前。所以每日上午,铙歌都是静默不语,任由绿儿帮自己梳妆更衣,然后用膳,然后去书房拿书。第一次进书房的时候,铙歌也颇为震惊,那简直是一个藏书库!按说商人重利轻名,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藏书呢?而且战国时候没有纸,帛书或者书简都是很贵重的,难以想象这个书房该是多么的价值连城。铙歌很仔细地把那些书大致浏览了一番,虽然这些书包罗万象,但她还是立即看出了其中的差异,“掩人耳目”,她立刻猜到。由于有这些书在,她的日子还不算是极为糟糕,对钰的思念也一天一天淡下去,直到终于不会时不时想到他便发呆。
铙歌每一次都拿那些没怎么动过的书,像天文啊歌词曲赋啊,至于那些经常被翻动的历史兵书诸家思想之类的则尽量不去动,可是今天――
“芷儿,你喜欢看兵书吗?”
“呃?”铙歌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手中的书,正是一本《鬼谷子》,“啊,这个……”一时脑袋短路,找不出说辞。抬头正对上那张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脸,惊了一吓,“你是谁?”竟然不是那个胖老爹。
“芷儿怎么了?连哥哥都不记得了?”他依然笑眯眯的。
“哥哥?”赵佑端,佑祉之兄,男,二十,对其妹宠爱有加。是他?铙歌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似乎是个帅哥吧,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弯着,很是迷人。铙歌不再看他,叫了声“哥哥”就匆匆走了,一边走却想着,这张脸怎地如此熟悉呢?仿佛在哪里见过。
赵佑祉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虽然已经听说她失去了记忆,可自己刚刚回来,没有理由如此这般冷淡的啊。铙歌此时如果回头,应该会看到他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怀疑。
铙歌把书放到桌上,便端坐着发呆。这些天来,她一直保持着以前的生活方式,足不出户,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绣花,只能从书房拿书来看。可是今天她却变得心绪不宁,脑子里长兄和父亲的微笑变幻不定,那微笑如同细水微风一般,是静的、柔的,可是却令铙歌一阵恐慌。
这个所谓的爹爹到底是什么人呢?
战国纷争,说不定我铙歌有一天也要变成别人刀俎上的鱼肉了。
她起身在屋内踱了几圈步,深吸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定。
“绿儿,你在吗?”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她摆摆手,叫她走近点,“平常我的月钱是由谁管的?”
“都在奴婢这儿呢,因为小姐你从来不出门,也没什么添补,小姐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动过呢。”小丫头虽然疑惑,却也老老实实地答道。
“哦,我一个月多少钱啊?”
“五两银子,不过老爷吩咐如果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到账房去取的。”
铙歌摇摇头。五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她还没搞明白呢,不过应该是挺多的了。以前看电视剧,看到那些人动辄千百两银子,一开始也觉得豪爽,后来才知道那简直是在说笑,一两银子一千二百钱,一个百石小吏每月六百钱只有半两银子,就连一品京官也不过千石而已。铙歌嘿嘿一笑,似乎还缺点什么。
“绿儿,你知道少爷住在哪儿吗?”
“小姐你以前不是经常去找少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