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皆知,李莫愁平生有两大执念:一是陆展元,二是“玉女心经”。此刻陆展元夫妇已死,陆立鼎一家马上也要死绝,和陆展元有关的一切都要被毁灭殆尽。李莫愁现在在意的只有这“玉女心经”。此刻突然被杨过叫出心中所求,她如何能不惊?
随手点了程英的穴道,转过身来。只见远处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两眉之间竟有种沧桑之感。穿一身白衣,白衣的袖口、衣领处皆绣着怪异的花纹,那花纹于古朴之中透出一股邪气,仔细一看却是各种蛇形线条纠缠而成。李莫愁只觉得这少年好似在哪里见过,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如何得知玉女心经的?”
杨过见李莫愁停手,终于放下心来,又见李莫愁朝自己看来,心中强自镇定,嘴角上挑,勉强做出一个微笑,道:“几个月前,溪边柳树下,‘枯藤、老树、昏鸦……’”
不待他念完,李莫愁就已反应过来,想起这少年的所作所为,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怒?似爱?又似娇羞?李莫愁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未有此感觉,不由的大是恼怒,也不管什么玉女心经了。大声喝道:
“原来是你这小鬼,今日连你一并杀了!让世人看看,爱管闲事的下场!”说罢,提起拂尘冲了过来。
其实杨过本来想说:“莫愁娘亲,别来无恙否?”可惜他不知欧阳峰身在何处,没了人撑腰,这句话自然没敢出口。此刻见李莫愁竟朝自己冲了过来,心中大骂:“这李莫愁当真没有人性,见人就想杀!”
李莫愁转眼即到,她心中气恼,出手就是绝招三无三不手中的“无孔不入”,这招乃是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虽是一招,其实千头万绪,一招之中包含了数十招,竟是同时点向杨过全身各处大穴。就算是武林高手,全身大穴同时被大力击中,也得立刻死于非命,更何况一个小小少年。这一招发出,李莫愁就已后悔,她虽然生气,却没想就此杀死杨过,只不过想给杨过一点教训。手上一缓,硬是将这招“无孔不入”收回了六成力道。
杨过大骇,只觉得这一招无可抵挡,闪得左边,右边穴道被点,避得前面,后面穴道受伤。连忙运起欧阳锋所授的经脉逆转之法,竭力闪开左边,将右边穴道尽数移位,硬挨了李莫愁一下。只觉右身无数穴道上同时微微一麻,立即无事。顿时信心大增,展开身法,和李莫愁周旋起来。
李莫愁眼见明明已点中他多处穴道,他居然无事,心下大奇,暗道:“这小鬼有点本事,我居然小觑了他。”再看杨过身法,心里更奇,又想道:“这小鬼身法诡异,虽不及我,却也差之不远,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功,日后必成大患”,李莫愁目中寒光一闪,显然是动了杀念,自是全力进攻,不再留情。
杨过此时的身法,既有逍遥派的飘逸,又有洪七的厚重,还有欧阳峰的阴险。这三种本不可能同时存在的属性被北丐西毒妙手修改,竟然融合到了一起,他的身法只能以“诡异”形容。
李莫愁一连攻出七招,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杨过使出浑身解数,闪的一招比一招妙,一招比一招险,往往方寸之地位置腾挪数次,一瞬之间身形百般变化。
杨过蛤蟆功只是初学乍练,逍遥游更不用提。李莫愁招式使的密不透风,他哪里敢行险攻击。
他身处险境中,心知若是被李莫愁打中,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微一摇头,将害怕等负面情绪统统抛诸脑后,集中精神将身法发挥到极致,全力躲闪。如此一来,杨过对这套身法又有深刻领悟,其中许多精妙之处也一一融会贯通,越躲越是从容,越躲越是轻松。
不多时,李莫愁终于抓住机会,使出“三无三不手”的第三手“无所不为”这一招不再点穴,专打眼睛、咽喉、小腹、下阴等人身诸般柔软之处,是以叫作“无所不为”,阴狠毒辣,可说已有些无赖意味。只是杨过人小个矮,李莫愁若按平时练习的那样使用此招,对眼睛,咽喉的攻击必然落空,攻小腹的打胸膛,攻下阴的打小腹,这“攻其柔虚”招式必然没了效用。李莫愁只得临时修改,她这一修改,招式是有了用,可惜不是平日练熟的那般,速度自然慢了许多,杨过身形一转就闪了开去,绝招竟成了废招。
李莫愁暗暗恼怒,她今日连番恶斗,到了此时,气力已然有所不济,全力进攻之下,还是不能战胜杨过,内力耗费的更是厉害。暗道:“再这么下去,莫不是要输,得想个办法,速战速决才好”。
李莫愁眼睛一撇,突然看见被自己点了穴道的女孩直直站在不远,另一个女孩趴在陆立鼎夫妇身边,不知说些什么。心中一动,计上心来。呵呵一笑,急速朝程英方向退去。
杨过见李莫愁如此,心知她无非又要干出点掳人威胁之事,无奈自己和李莫愁争斗,完全是被动挨打,李莫愁要退,自是无法可施。
杨过与李莫愁缠斗之时,陆立鼎夫妇正躺在地上与陆无双说话。陆立鼎道:“双儿,那少年还能撑得一时半刻,我与你娘双腿齐断,走是走不成了,不要管我们。阿英被点了穴道,你去将她抱起,两人赶快逃吧!”
陆无双哪里肯答应,哭着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妈妈在一起”。
程英虽是身上不能动,说话却是无碍,道:“我也不走,无双你去将地上那两个男孩带走,人家拼死来救我们,我们怎能弃人家于不顾?”
陆立鼎夫妇听到程英的话,齐齐汗颜,自己枉称侠义,危急时刻竟然只顾自家逃走。只听陆立鼎又道:“阿英说的不错,双儿按你表姐说的去做!”
在陆无双心里,爹爹妈妈乃是最重要的人,他们都快死了,哪里还管的了别人。她把头摇的如波浪鼓一般,只是哭泣不停,嘴里反复念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妈妈在一起。”
陆立鼎见陆无双如此不懂事,顿时大怒,想要大声呵斥,又怕引起李莫愁注意,只能躺在地下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