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天,格外的温柔,没有冰浸的寒、透骨的冷,只有少女拂面般的凉,凉的爽心,凉的怡人。
广州城北三十里外有一处山谷,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个狭长的入口,当地人叫此地为叫雁回头,意思是即使大雁飞到这里,也只有回头另觅它路。而今,这里已经改名为藏军谷,因为此时,山谷内,旌旗飘扬,汉朝的近五万平乱大军驻扎在这里,默默的等待着它的对手。
平乱大军中,除了近两万的镇北军外,还有安国将军季刑率领的三万败军,不过,安国将军奉大将军命,对败军进行了重组,现在,它们只叫一个名字:镇北军。
广州郡守卢隐之前几日下了严令,广州城外百里内的住户一律迁入城中,就连附近各城的大部分守军、米粮、军械等也都调入广州城内,可以说,若广州城亡,汉朝沿海地方将再无屏障。
此时,柳风三人和建威营的同伴们正在营门外不远处的缓坡上“放风”,安国将军下了军令,新到的各营可轮流到营外活动,以助恢复体力。他们经过一个多月的昼伏夜行,到达这里也有好几天了,数日的修养,终于让体力恢复如初,享受起这难得的清闲来。
说起这次急行军,可让柳风吃足了苦头,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郎,偏偏要耍刀弄枪,跟着一群老粗堆在一块儿,开始的时候连刀都握不紧,跟着队伍跑得气喘吁吁,常被两个兄弟搀扶而行,为此,被铁头校尉很骂了几顿,到后来,干脆看见他就白眼相待,似乎认为有柳风这样的部下,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不过,好在刘拓这个兄弟够意思,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的刀法、心法一股脑教给了他。可惜柳风练武实在是个白痴,一套“问天刀法”始终弄不圆润,搞得刘拓直纳闷,本来一个多有智慧的人,怎么会有选择性的愚笨病呢?好几回,教得刘拓拿脑袋直撞墙,勉强当了两回先生,就彻底放弃了这个不长进的学生。可幸的是,也许是因为练了他的心法,柳风的身体倒是一天天壮健,现在舞起大刀来,倒也呼呼生风,架势十足。
此时三人正并排躺在草地上,嚼着草根,享受着下午的暖暖阳光。
“哎,真想进广州城看看。”赵常眯着眼说。
“别做梦了,除非是有军令,否则可出不了这山谷。”刘拓不客气的打击掉了他的幻想。
柳风往嘴里又塞了根野草,象兔子一样咀嚼起来:“这也是为了减少咱们暴露的机会,营门外,到处都是咱们的暗哨,小心把你当成逃兵了。”
“秀才,秀才,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吧。”猴子一脸媚笑的爬了过来。
柳风虽是读书人,却并没有迂腐之气,这一个多月来有空常教不认字的弟兄写写字,代他们写写家书,或是讲讲各地的逸闻趣事,他的口才了得,讲起故事来生动有趣,没几天有了一大票的忠实听众,猴子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他现在跟营中兄弟们混的极熟,就是刘拓这种性格的人,都还没他这么好人缘,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老黑,见了他也是笑眯眯的,夸他是个学问人,惹得刘拓、赵常二人颇为嫉妒。
“好吧,看你笑的这么诚心,就来一个吧。”柳风伸伸懒腰,坐直了身子。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书,也是一种享受啊!
猴子拍手大叫:“弟兄们,秀才开始说书了啊。”那样子,活像他就是收钱的掌柜。闻声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人,围着柳风团团而坐,在这样的阳光下听说书,也确实不错。
柳风偏头想了想,有模有样的说了起来:“这回,咱不讲往日英雄豪杰,就讲讲这近处的贤人清官,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咱们广州郡守卢隐之卢大人。”听众们对这位清官也有些耳闻,也想知道这位当世的大贤臣究竟是怎么个‘贤’法儿,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这广州郡守卢隐之,字默常,二十多年前奉了皇命牧守广州郡。咱们脚下的广州郡地处南海,所辖地域包括了粤、桂两地,地域广阔。这里气候温暖湿润,物产丰富,并且是我朝海上贸易最繁盛之地,中原七大家中的广州何家,就在此以经营海贸为主,据说何家的商船,能从这儿一直排到建康去,因此广州,实在是中原南端最富庶之地!也正由于此,来此做官的官吏们无不是在任时大肆搜敛,卸任时满载而归的。”
柳风对广州郡的描述,倒没掺多少水份,这时的广州,已经是沿海最富饶的地方了,有‘南海明珠’的美誉,卢隐之在此为官,管理有方,更让这里成为汉朝难得的安乐之地。
“那何家真有这么多船么?秀才,吹牛吧?”有人开始挑起了刺儿,引起一片附和声。
柳风一板脸:“去去去,别打岔,就是没那么多,也差不远的。”众人听了,一片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