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就翻到了三月。这意味着,复试很快到了。尚晴做着最后的冲刺,也许因为复习面太广,复习时间又短,尚晴着实没有什么把握。加上面试的主观因素比例要比笔试大,尚晴真觉得心里没底。许卓航偶尔会打电话给尚晴,也只是简单聊几句题外话,他怕自己影响尚晴学习,也一直克制自己不来打扰尚晴,但就是那短短几句,总能让尚晴感觉到他的关怀和鼓励。
尚晴不想再受煎熬,抱着早复试早解脱的想法,渴望复试早点到来。
不管她期盼与否,这一天终于还是如期到来了。复试分专业笔试和专业英语翻译,还有专业面试。面试由考生随机抽取两个问题,二选一作答。在回答评委老师的现场提问时,尚晴因为紧张听错了,南辕北辙的答案自然惹来老师哈哈大笑。老师们也似乎因为尚晴紧张导致的笑话缓解了锐利,变得温和起来。坐在中间的主考老师还安慰尚晴不要紧张,尚晴的心逐渐轻松下来,进入正常发挥的状态。因为没有标准答案,她对笔试结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面试更是没底,她实在看不出那面带微笑的考官笑里藏着什么内容,似乎那笑只是职业性的出于礼貌用来缓解考生紧张感的用具。不过尚晴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不管考不考得上,都不再有遗憾。
尚晴彻底轻松下来,再不用争分夺秒地看书,一下子便多出许多时间与空闲。又仿佛生活中一下子抽掉了一大块,整个人空落落的。除了上班,全部精力就是陪乐乐一起玩,为了把以前复习占用掉的亲子时间弥补回来,她不辞辛苦地一个人带着乐乐玩遍市区内所有公园。游乐园本是他们一家三口常来的地方,可自从顾军有了外遇,自己又全力以赴考试后,他们很少有全家出游的机会。除了六一儿童节来过一次后,好像再也没有全家人一起来过。那些看似惊险的游艺项目在尚晴眼里不外乎是垂直运动和圆周运动,因为自己不仅有恐高症还有眩晕症,所以以前那些项目都是顾军带乐乐坐的。每次看见乐乐开心得大呼小叫,她除了感叹自己无福消受,更多是是暗自庆幸乐乐没有遗传自己的这些坏毛病。可今天,只要是能让大人小孩一起玩的游艺项目,她和乐乐全玩了个够。海盗船、空中飞人那些令她腿脚发软的游艺项目让她心发晕脸发白,可看着乐乐兴奋开心的脸,又觉得无比满足。天下父母都这样,只要为了孩子,再苦再累都心甘如饴。
玩了一天,她也累了,孩子心满意足早早睡了。尚晴一个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直到被一阵凉意惊醒,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洗了个澡本想好好休息,偏生又清醒得一下子睡意全无。她索性坐在书桌前清理起抽屉来。她整理着略显凌乱的抽屉,无意中翻出一本旧相册。还是几年前的了,那时候乐乐还小,胖乎乎的像个肉团,真的可爱。尚晴边翻看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再看到合影里少不了的顾军,笑容又马上凝固了。一想起这个带给她一次又一次伤害的人,尚晴禁不住黯然神伤。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们的婚姻,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是他把自己的信任当成了纵容,还是一次次忍让给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利?难道爱情一旦消失得只剩下亲情,就可以有各种理由与借口去任意践踏另一方?曾经深爱的人,曾经纯净的感情,就在外力的冲击下那么不堪一击?有些话一直憋在尚晴心里,很想一吐为快,却总因为这事那事,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心情。这一刻,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尚晴冲动地拿出了笔,铺开信纸,埋头写了起来。写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到要把信给顾军看,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好几次,尚晴的视线都被泪水模糊了,她不得不擦干眼泪才能继续写下去。伤口虽然看似麻木,可回忆起来还是会疼。这疼不是因为爱,而来自于一种屈辱感和挫败感,当背叛象荆棘一样刺痛她的双脚,她孤零零立在原地,除了看着伤口流血结痂以外,别无他法。
等到写完,已经是深夜。尚晴看着书桌上的小闹钟嘀嗒嘀嗒,眼看就要十二点了。过了十二点,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尚晴闭上眼睛默默祈祷,新的一天快点到来,这样她就能活在新的一天,把过去的一切都留在黎明前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