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铮的妈妈住过来以后,粱可可和他见面的次数就少多了。罗铮妈妈在这里坐镇,自然也不方便带粱可可回家。罗铮曾经认真跟粱可可谈过一次,但粱可可的无语已经给了他答案。粱可可没有办法放弃原有的,也不想远离现在的,她无法选择。那以后,两人就再没有提过这些事情,但心里都有点疙疙瘩瘩。他们都清楚,这段感情已经到了瓶颈地带,突破后也只有两种结局,要么一拍两散,要么修成正果。不过后者的几率显然是微乎其微。至于那种比较中和的结局,他们都觉得不太现实。有几对情人分手后还能心平气和做朋友?
有时候粱可可会突然感到心烦,想起将来罗铮和别人恋爱结婚,她的心何止是酸溜溜,简直是要碎了。她不愿意去揣想他将来的生活,如果他和别人过得很幸福,她难免会感到一丝失落,如果不幸福,她又觉得于心不忍。罗铮迫于妈妈的压力,不得不加快寻找配偶的步伐,粱可可对他来说已经是渐行渐远,却又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两个人的情绪此起彼伏,感觉以往的甜蜜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本来单纯的关系一旦变得复杂,就成了彼此的负担。但是感情的惯性又把两人牵扯在一起,沿着既定的轨道减速运行着。粱可可还是想见到罗铮,知道在一起也不一定开心,但分开了独自胡思乱想更不开心。有时候回家看见田伟平,就觉得这游戏该结束了,也不能再自私地耽误罗铮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时候回家看不见田伟平,她又觉得优裕的生活有什么用,她厌烦做安乐窝里的行尸走肉。每每反反复复,折腾得自己魂不守舍、心力交瘁。
顾军偶尔回来的日子里,尚晴总是莫名其妙地生闷气。尤其是这一次,顾军父亲有事来小城,碰巧顾军在家,就决定在儿子家住上两天再走。尚晴感到特别心烦,她倒不是为如何接待老人感到烦恼,而是为着要在老人面前装出没事的样子感到心累。
尽管孩子还会亲热地扑进顾军怀里,大声喊着爸爸,可这张脸,这个人,对尚晴来说,是越来越陌生。尚晴发现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有限的对话也仅限于孩子的事情。而且,尚晴总是在有意无意尽量避免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刻。好在因为孩子很黏自己的爸爸,这种时刻并不多。
尚晴能感觉到顾军的小心翼翼与郁闷,或许他也和自己一样,正受着这破碎婚姻的煎熬也未可知。尚晴觉得既然两个人都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继续维持下去呢?真是要像苏扬那样,为着孩子牺牲自己吗?这样一想,尚晴真的有点想哭。
她忽然很想许卓航,想立刻飞到他身边,想到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一个人在厨房炒着菜。新鲜辣椒的辛辣气息充斥整个房间,她的眼睛一阵刺痛,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着,她用手去揉,哪知道眼泪越揉越多。她只能摸索着拿了条湿毛巾盖在眼睛上,这才好受点。
晚饭后,他们爷儿几个在客厅看电视,尚晴坐在桌子前假装写东西。可手里的笔拿了好一会儿了,也没开始写一个字。她想哭,因为她是这样想念许卓航。
每次想起他,总是浮现出他的好来。过往种种,无一不是他细致入微的关心和体贴。这让尚晴愈发怨起顾军来,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她想这也许是一种惩罚,对自己不能慧眼识珠的惩罚,对当初草率决定的惩罚。错过了他,是不是就真的错过了一生的幸福?
此刻,生活在自己丈夫身边,她想念的竟然是别人的丈夫。这让她陡然一惊。这原是超出她道德范畴的事,现在竟也顺理成章成为她生活的中心。怪不得先哲会说“存在即合理”,可见万物都有自己存在的缘由,与道德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