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两万五千的兵力要对抗五万的帝国军,就仅远远一看,双方的兵器装备也差得相当多,东无法每个士兵都有充分的兵器能使用,但女王手书的告军队全员信函中,提起她曾说过的实例∶汗然的剑虽然华美,但遇上东土制的剑却不堪一击,这也代表双方工艺的能力,武器的工艺能力也等同是两国交战时的实力。因此,东军持剑的士兵心中的目标是一柄剑对付二到三个剑士帝国军,其他娇生惯养的贵族帝国军腰上或他们身边侍从兵手上捧著的剑,根本是连拔出鞘的机会都没有,这绝对是手到擒来的必胜战役。
五个暗魔法士之首的漓特洛亚心中却是极度不安,自帝国军尸体上找来的剑经过检查,的确是非常锋利的兵器,而硬度上也非纯粹只以华丽为主的装饰品,部分士兵剑刃比东剑更加坚硬。
而且这场即将开战的战役,帝国军已经知道有暗魔法士参与,必定会派来更多能对抗暗魔法的魔法士前来,这才是真正的硬战。
当黑死神杰亚修斯的死讯点燃战火时,特意放出消息的帝国军已布阵完全,兽人及奴隶兵的非正式先锋军早越过了平原中线,不等东宣战就已经主动开战。
在平原彼端一开始出现变化就换上战甲的布兰德萨及闾,纵马在各部族兵间穿梭,与全部的军队达成一项共识,这次以攻退帝国军目前的防线,将东占领的地方更进一步推进,把现在的战场在春天来临前恢复成为农地。
战鼓如浪的响遍双方的军队,在寒冷的冬季季风拉扯下,血红的军旗在青蓝无云的天空绷得紧紧,金黄的穗带整齐笔直的在风中飘动,飒然作响。
浑身沉黑的旷鲁族士兵带著全身绒毛的兽人及奴隶兵在乾燥的平原上前进,纷杂的脚步声如奔雷地向东步兵冲去,舞著长矛的东部族兵齐一举起矛尖,摆出一条宽宽长长的防线,他们背後的弓箭部队也绷紧箭弦,对准兽人後面的正式先锋军士兵。
仅是骑著战马的帝国军就比东全军更多上一成,东农用马匹跟帝国军战马比似乎既慢又笨重,但对帝国军相当罕见的奇兽速度却极为快速,数量却极为稀少,而且也只有魔法士可以操纵。
由於之前的获胜,东各部族步兵喊声震天在指挥下冲了出去,以锋利的尖矛戳穿最接近的敌军身上的皮甲,瞬间平原再次染上鲜血,尸块横飞,血流成河。
生命不值钱的兽人跟羸弱的奴隶兵咆哮著,扑向东的前线,在後面旷鲁族士兵鞭笞下,只知道必须不断往前冲,将面前的部族兵撕成碎片,来自背後的疼痛才会减轻,东的尖矛不断戳刺,挑断他们的喉管,阻止这些兽人及奴隶拥上来,举著盾牌的东士兵摩肩擦踵的往前推挤,踏过一个个倒地的奴隶或兽人,迎上下一批的攻击,双方的脚及鞋履沾满鲜红的热血,泥样的肉团及碎骨在你来我往间,不住地在地面上弹跳滚动。
等到狂吼喊叫的奴隶兵死得差不多,帝国军骑兵队才开始移动,以快速的机动力自两翼包抄,探向布兰德萨惯用的楔形阵形的两方,上次是被尖端把直线形矩阵给切开,这次帝国军反而采包挟方式也要截开长锥形的阵列。轻骑的弓箭手射出雨般箭幕,掩护攻击的步兵及长矛骑兵,远程的箭尽落在部族兵的头上,原本只瞄准前方的部族兵弓箭手立刻改变方向,拉宽的锥状军容开始朝马上的帝国军发出箭雨,要阻止他们把己方队形截成两段,盾牌组成的坚壁更加紧密靠拢,保护住里面的弓箭手。
在正式的短兵相接之後,东军才发觉到闪亮的帝国军盔甲比之前认定的更加坚硬,特别是经过魔法处理後,射出的东箭头如冰雹打在上面一样,不如预期的顺利能一箭毙命,著实让部族兵慌了手脚,很快的,最外侧攻击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只能靠著举盾牌的步兵环住阵形,被动的不断後退挤在一块,无法推进。
在锥形前端深入帝国军的闾,手上的大刀泼叱泼叱地,连连切碎好几名帝国军的头颅,全身被热血溅红,可是旁边的士兵却无法一刀劈下去就砍穿帝国军的头盔,刀锋反而转眼就卷了起来,只能对准颏下颈部的地方直捅过去,不管是速度或使力上都大大输了对方不少,延著楔形的部队,部族兵破碎的铠甲跟头盔跟残缺的肢体越来越多。
看到对方气势上已经不如之前的炽盛,帝国军的主力才一拥而上,由魔法士开路,繁杂的咒语朗诵声中,倒地的尸体上被撒上散出浅黄色光芒的粉末,先一步确定尸体不会因暗魔法而突然攻击帝国军。
杀声震天,没人注意到阵阵轻盈的铃声隐隐响起,平坦的大地顿时发生异变,一苹苹的千足小地龙突然自平稳的地面下冲出,开始在平原上四处乱窜。长长的身躯布满鳞片,密密麻麻比蜈蚣更多脚的爬行肢坚硬的可以挖开岩壁,在汗然跟东帝国内都是属於大型害虫,由於体型庞大,当它们往前冲的时候根本无法阻挡,所到之处,双方的士兵都四散溃逃。
「真是野蛮!」雅贝尔军的新指挥官远远看到大甲虫直立起身躯时啐了一声,但野蛮归野蛮,东部族兵中的魔法士自幼就受过驯化控制小地龙的技术,士兵们也习於与它们相处,灵活的在它们数以万计的脚下窜逃。但帝国军的马匹即使蒙上眼睛、耳朵,空气中人类闻不到的气味让它们开始惊惶的不受控制,拼命嘶叫奔逃,让骑兵们乱成一团四处冲撞,不管是步兵或骑兵都陷入极度的失控状态,整个前锋军及主力的阵形顿时全毁。
帝国军随军的魔法士先放下预防尸变的工作,挥舞法杖策马冲进慌乱的前锋部队,要士兵先退开後,再以烈焰魔法攻击那些全身长满脚的大甲虫,但情势反而变得更加不利,被炽热的火烧穿甲壳後千足小地龙痛苦的满地乱滚,巨大的身体重重的在地上弹跳拍打,数条小地龙的重击虽不会让广大的平原为之撼动,却足以让躲避不及的士兵连人带马的被抛起,或是被甩飞出去,当场摔成一滩血泥被其他人给践踏。加上熊熊的火焰散落的火星,很快就点燃广大平原的每个角落,四处冒出呛鼻的浓烟。
虽然是魔法控制的火,但却是难以扑灭的烈焰,小地龙的一节节体腔受不了高温燃烧,接连的碰一声暴开让全身一节节的环体散了开来,飞散的肢体被火包围,暴开的碎片更是将火星四射。在这样秋高乾燥的天气下,火舌不断的乱窜,被火延烧到的帝国军步兵发出凄厉的叫声,这样的情况让他们想起前不久才发生的惨事,因为与後来加入的援军未达成默契,各队的士兵互相推挤,在前几次大火中馀生的新兵拼命要远离战场,而後方的新增部队则奋勇向前冲去,因为帝国军的人数庞大,混乱的情况让各队长官难以控制。凭藉小地龙造成的混乱,部族军整队後,以六个小尖锥形合成一个大尖锥形的方式朝帝国军主力冲去。
四溅的小地龙尸块不停的战场中央蹦跳著,一条人影飞快的从吓傻的娄维亚身边冲过,举著剑劈裂一节快要暴开的地龙体腔。
「大、大叔?」娄维亚认出是重伤留营的蒲连基斯,在人声鼎沸中叫著∶「你的伤还没好啊!」
蒲连基斯回头看他一眼,喝道∶「还愣著做什麽!好运不会停在原地的,坏运则是会追著人不放!」
「可是伤口──」娄维亚紧紧跟在蒲连基斯後面,但看到溅开的小地龙喷著脓血般的体液不禁迟疑一下,只能看重伤的蒲连基斯连连挥刀,但自己却不敢接近那些舞著节肢的虫体。
东军总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一股热血冲上喉头,蒲连基斯口中突然射出一道红血,即将收口的伤又被扯开,但疼痛不减他冲锋的意识,不停地朝著最近的小地龙环环的肢体斩去。渐渐,胸腹的血将战甲下的军服染红,随一个个动作就涌出的血顺著盔甲边缘滴下,在地上流下一条血路。身体开始不听使唤,膝盖一软沉重身体碰一声跪了下来。
「大叔!」娄维亚挥著剑冲过去,格住一柄东蛮军的刀,但另一柄剑自腰後刺来,娄维亚蹲了下去用肩膀撞了拿刀的东军,避开被夹击的一瞬间。
蒲连基斯用剑撑起身体,一剑切穿攻击他的东军腹部,抽剑时,歪斜的剑刃把血淋淋的肠子拖出来,还没甩落黏稠的肠子,剑刃又插入另一名东军的喉咙。
一节燃烧的小地龙体腔滚到娄维亚身边,另一边东的长矛滑过他的大腿,从不敢想像自己会这麽勇敢,娄维亚朝体腔奔去,举脚把燃烧的体腔朝追著他的东军身上踢。
来不及躲开,碰一声,暴开的体腔将东军身上盔甲的毛皮装饰烧了起来,满脸黏稠体液的东士兵无法呼吸,眼睛也被碎片扎入不断流出血来,痛苦的尖叫著在地上打滚,娄维亚害怕的赶紧跑开,想去找蒲连基斯。
小地龙的肢体都已暴裂完全,只剩残馀的火苗,帝国军士兵开始转向扑往东军,弓箭骑兵的战马不断在战场来回穿梭,对著尖锥阵列发箭。
六个尖锥在指挥下陆续展开,再化成数十个楔形阵形,盾牌兵紧紧罩住核心的弓箭兵及长矛兵,以零星、不停变形转动方向的方式冲散、扰乱帝国军的包围。
闾率领的尖锥首先刺入帝国军的阵地,在其他尖锥掩护下,穿过帝国军的右翼,直冲入帝国军营地。
留守营区及未出发的後援很快就包围住闾,但还未做好战斗准备的贵族兵没想到敌人会闯来,看到一身血淋淋的东蛮军跑来吓得不知所措,完全不敌杀出血路的东前锋,还没穿好战甲就被钝裂的刀给敲破头颅,数不尽的灰白色脑浆及脑髓转眼就覆盖住血染红袍的东军队。
帝国军营区突然发出杂乱的鼓声及奇异呐喊,在战场上领导厮杀的帝国军指挥一回头,不可置信的看见帝国军的主军旗跟汗然国旗被拔掉,变成蛮军那毛绒绒、又卷又皱的部族旗帜,东象徵胜利的烽火信号也在蓝澄澄的天空中缓缓升起。
一看见象徵整个部队的旗子被夺走换掉,让自参将升为主将的指挥官顿时发出惨叫,一颗心几乎无法跳动,整个胸腔都揪成一团,脸色唰地铁青,手中的剑铿地掉落在地没想到要捡起来。
其他也看到军旗被换掉的士兵也人心浮动,开始陷入集体的混乱。
娄维亚茫然的看著军旗被换掉,心中只记挂得要赶紧找到蒲连基斯,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再让伤口越来越严重,一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什麽事,乍然间以为自己跑错方向,冲入了东营区。等到他醒悟到军旗是被换掉时,帝国军的混乱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像蒲连基斯那样奋勇的老兵不是抱著伤,就是已经体力透支被砍得血肉模糊,而年轻的新兵及增援部队一发现营区被占,不知道该回去夺回的好,还是该四散逃命或是继续杀敌,各级长官也无法擅自决定,只能在纷乱的战场内尽量安抚崩溃的军心。
整个指挥部的军官比新兵们更失措慌乱,兵败的恐惧整个笼罩住他们所有的注意力,碍於层级,当主将说不出话来时没人敢妄自下达军令。仍是副将的肯恩斯雅古拼命喝著茶以咽下要冲出口的命令,但当一波新兵跌跌撞撞地,如潮水的穿越过指挥部旁时,他再也无法忍耐的跳起来大叫∶「也许只有军旗台被占领,用不著这麽紧张!现在最要紧的是──」另一名副将出声阻止他说∶「轮不到你说话!」必须闭嘴的肯恩斯皱眉坐下,拿起杯子继续喝茶。
帝国军营区内还没出发的贵族兵一看到军旗变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收拾行李,而抵抗的留营伤兵只能拖著一条腿或一支手的阻止营区被东部族军整个攻下,只掌有军旗台的闾部队也不急著推进,严守在军旗下不要让象徵全军的旗子又被换掉。
而战场内的部族兵原本已落下风,看到东的军旗飘扬在帝国军营内,尽是精神大振,不管手中的矛尖是否已经弯曲变型、甚至是已经掉落,士气鼓舞的拼命用长矛或扭曲的剑身敲打帝国军的士兵,帝国军士兵只要看到部族兵激昂的呐喊朝自己奔来,不是丢掉手中的兵器就是转身就逃,随之被紧追而来的乱棍打死。
「大叔,你在哪里?」根本找不到自己所属的小队及中队,娄维亚在争先恐後、毫无方向及秩序逃跑的人群中,一边闪躲东军一边搜寻蒲连基斯。东的楔形队形不断的插入惊惶的帝国军人群中,他们身上裹著的绷带让娄维亚留下鲜明深刻的印象,再怎麽低阶的士兵身上都有包扎伤处的绷带,或是伤痕复元的疤,跟帝国军对下层士兵伤残的置之不理态度,真是有天壤之别。但这时候没时间记挂这种事,娄维亚奋力的举起剑回击拥上来的部族兵,想要好好活下去。
出战前看到的东蛮军人数不到一半,但怎麽越来越多?还有包围整个帝国军的趋势,远方的帝国军指挥部忽然放出撤退的信号,主将身边的军旗开始移动。
娄维亚只感觉到蛮军原本已经极为振奋,此时敌军撤退信号一出,他们更是杀红眼的直扑而来,对奔逃的帝国军人马尽是凶残的追杀,弯曲的刀剑已经是金属棍棒,甚至徒手抓落趴在马上哭爹喊娘的士兵,用力一撕、一扭,把仍戴著头盔的脑袋给拧下来,撕成人肉片子。
一个部族兵身上浓烈的腥血把他全身尽染成一身大红,手中抓著肢解的尸块,湿淋淋的脑浆跟带有白色脂肪的内脏滑溜溜的从肉片内流出,抓著的帝国军人片子还没完全断气,凄厉的叫声仍在尖利哭嚎,这个部族兵又扑向另一个人,放眼望去,相同的情形正不断在周围发生,被拗断的骨头破碎的插入腥红的肉块内,尖锐的骨头像柄利刃,发出凄白的光泽,遍地皆是,疯狂的马匹四处乱窜,把血肉泥溅得如溪谷中的水沫。
自顾不暇的娄维亚只能依靠自己的魔法及配剑,想办法要回到部队去,根本不能再在人群中找到重伤的蒲连基斯。
撤退,但是要撤到哪呢?
营区已经被攻占,只好跟著主将的军旗走,军旗的速度越来越快,纵马疾驰的指挥官和随行的军官将其他人都丢下了,让除了跟随主将外无所适从的士兵们追得气喘如牛,必须抛下身上的重要配备以减轻负担。
幸好,只能说幸运,东军队即时抽兵去帝国军营区,而不是追杀败军,让仓皇的帝国军可以在危急中安然溃逃。
娄维亚边跑边不断回头,张大眼搜寻任何可能是蒲连基斯的人影,并以剑阻挡杀红眼而忘掉军令追上来的蛮兵。颠颠簸簸的一路追著越来越远的军旗跑。
部族兵正式的攻入了帝国军原本的营区,看到豪华奇奢的摆饰品便展开劫掠,军营中来不及跑的军官、伤兵跟军妓、侍从通通被赶到一处,部族兵不分是军官或小兵,看到放有贵重物品的营帐便钻了进去,大肆的撬开箱子,将帝国军随身携带的行李通通打开来看,一发现有珠宝或什麽有价值东西便往自己的战衣内塞,或是剥下随军神像上的金箔片,看到整根象牙雕成的巨大月船,每个人在摸了一阵子後,同意这麽大又不能切来分的东西,自然交给长官处理,但旁边的金银丝织成的锦缎就是争得你死我活的好东西。混乱的局面在整座营区内骚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