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魔域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残肢断臂和消散的灵魂碎片到处飞舞,巴托利亚右手持巨剑,左手不知从哪儿变出个盾牌来,用力一挥,旁边一个幽灵就被挤压得不成人形,发出痛苦的嚎叫,巴托利亚放声大笑,扭身一剑劈来,也结束了那幽灵的痛苦。手腕一翻,巨剑横扫,又是两个幽灵灰飞烟灭!
格列尼奥看的是忧心忡忡,相处下来,这个大个子很对他的胃口,两人胡天海吹得,投缘得很。虽有众神的黄昏在前,但巴托利亚一个直肠子、单细胞动物没放心上,格列尼奥也是洒脱的神,两人在一起是不是还拿当初的大战说事,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你杀了多少魔物,我斩了多少神灵;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一个人砍翻了那个什么什么神,第二天我也灭了你们那个什么什么魔物……比得起劲了,嘴上说说还不够,撸起袖子就想比划比划,实打实地过过招。还好,深渊强者之中有冷静的该亚在,阻止了他们破坏环境、制造噪音的愚蠢行为。
两人喝酒吃肉,有时候也会正儿八经地感慨感慨,巴托利亚说得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好兄弟诺夫。那个脾气像狂战士的魔法师。格列尼奥有幸一睹过他的风采,当下赞不绝口。又问起他现在在何处。巴托利亚灌了口闷酒,瓮声瓮气地说:“妈的!被巴尔那个婊子养的送去冥府了!”说完,酒壶一摔,囔着些不堪入耳的话,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几天没有出来。格列尼奥也从此不再提起诺夫,深渊九十九层中,也没人提起过当年并肩作战的豪爽魔法师。
命运弄人,或者说勒特卑鄙恶劣。最不愿看见的身影偏偏就看见了,最不想碰上的对手偏偏就碰上了,最无奈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格列尼奥看着天空中一只展翅翱翔的火鸟如流星坠地般冲入深渊魔域的军队中,带起一片火海和烧焦的尸体。心渐渐下沉。而地平线上高大的土巨人迈开步伐奔跑所带起的尘土,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个特别的魔法师就是土、火双系的……
站在高处的该亚看到这一切也是嘴里发苦,没有约定,他和格列尼奥一齐看向了在幽灵阵中威风凛凛的大个子。他还没有觉察到这一切,自顾自地砍飞了一个又一个幽灵,拿剑当斧子使。
该亚一声叹息,人影一晃,出现在格列尼奥身旁:“麻烦你……”
“我明白。”格列尼奥扯动嘴角,算是笑了一下,“秋琰,用空间传送戒指送我到那里去吧,待会儿你再回来。”格列尼奥指了指远方的土巨人,眼睛一瞟,却是愣住了。
“勒忒他……”该亚也看到了,苦笑着拍拍格列尼奥的肩膀,“算了,我们帮不了他,这事情还是他自己解决的好。”
巴托利亚周围一圈的幽灵都推后了五米,前方的更是让出一条笔直的道来。巴托利亚这才发现不对劲,他鲁莽,但并不傻。明显有诈还往里跳,这种蠢事他可不会做。刚想保险起见,先退回去再说。高大的身影在听到空中盘旋飞舞的那只火鸟一声尖啸后,站定不动了。脚上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那只火鸟,眼眶就红了。
战场安静了下来。魔物们不动了。幽灵也如潮水般退去,只听得远处土巨人咚咚咚的整齐脚步声,一下一下,砸在巴托利亚的心口上。火鸟又是一声尖啸,向土巨人飞去,再飞回时,它的脚上攀附着一个人影。远远的,其实看不真切,但巴托利亚就是看见了。他发誓,他看见了。看到了他身上五颜六色不伦不类的法袍,看见了他脸上嚣张得意让人想揍他的表情,看见了他那副粗鲁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高贵优雅的魔法师。
巴托利亚咧开嘴笑了,扯着大嗓门向那人影喊道:“好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
是啊,又见面了,只是这回,不再是共同进退的战友,而是要生死相搏的敌人!
巴托利亚深呼吸了几次,神色严肃,甩手丢掉了盾牌,双手握紧了巨剑,大吼一声向那人影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