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诞生于一片虚无之中,没有光,没有影,漆黑笼罩的世界中,只有我一个人。直到有一天,有一束光从我的头顶上方降下,点亮了这个世界!金色的光芒中,有威严的声音传来:“从今起,汝名勒忒,汝将管理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中无数的灵魂。吾赐予汝遗忘的力量,让那些迷途的灵魂忘记过错,一心向善。汝,即吾之代表,即遗忘之神……”
话音落,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景象,脑海中的意识告诉我,这是天空,这是大地,这是岩石,这是花草树木……我似乎天生就认得这些从未见过的事物,当然,这之中还包括那些灵魂――罪民。
我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自己的知识从何而来,本能地知道一切,本能地掌握一切,本能地服从那个声音。哦,是了,他是创世神,是我的主人,不可违背的主人。
这里是冥府,这里生活着在其他位面死去的生物的灵魂。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死亡和衰老。这里永远那么宁静,宁静到你感觉不到任何生气。然后,命运的转折到来了,在我生活在此的不知道第几个亿年,命运开始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不,不……不是意想不到的,那是创世神的安排,是创世神早就设计好的。他无所不能,他知晓一切,他是不可置疑的存在。只是我,仍免不了悲伤和遗憾……
那一天,这个世界依旧是漆黑一片。还好都是灵魂生活在此,有没有光、有没有食物和水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我抹去了一个新来的灵魂的记忆,他如同木偶一般机械地走动,累了就坐下休息,补充耗体力又继续毫无目的地走动,一如这个世界大多数的灵魂。他太微弱了,被抹去记忆之后就没有了任何思想,基本的生理活动也丧失了。其实,即使保留下来,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大意义。或许这样更好,有了意识,了解了这个世界,恐怕会发疯吧。已经有很多灵魂发疯了,而我不得不彻底抹杀他们,以免造成混乱。
想想就觉得讽刺。他们都是其他位面的顶级强者,到了这里之后却不如普通灵魂活得长久。有种族倒好,就像那些罪民,一群人挤在一起,还算有事可做。那些孤孤单单的都没有坚持下去。这个世界太寂寞了。寂寞到让人崩溃。
我没有。我本就属于这个世界。我习惯了独自一人。我习惯了这里的漆黑。我习惯了这里的安静。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习惯让我麻木了。让我的心麻木了。呵呵,其实我没有心脏。这只是个比喻。我没有心脏,没有任何内脏器官。我只是个灵魂而已,尽管我看起来像是我个活人。我可以为自己制造出完美的身体,但那有什么用?冥府不需要肉体。
又抹去了一个灵魂的记忆,这是今天的第一万四千六百八十四个灵魂。其他位面一定发生了战争吧,不然冥府不可能短时间内新来那么多灵魂,而且都是强大的灵魂。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我喜欢思考。在这里有数不尽的时间让我挥霍,我喜欢这样慢慢地思考。可不断到来的灵魂总是打断我的思考。我放弃了。我问一个新来的灵魂:“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我……”那个灵魂絮絮叨叨地嗦着,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架势似乎要把我给撕了,可他的眼睛里面是掩不住的惊恐。
我叹了口气。这样可问不到结果。“以吾遗忘之神勒忒之名,消除汝之记忆!”灵魂僵住了,过了一会儿,如同其他灵魂一样,茫然地在冥府中晃荡。他需要时间恢复一下,然后就可以有意识了。而他的记忆,也回答了我的问题――
位面战争!深渊魔域攻打神界和地狱,甚至将手伸到了炼狱!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可多菲特好像很有信心。现在的局势也是深渊魔域占上风。是了,多菲特,他和我一样是创世神的仆人。他也受到了创世神的恩赐吧,一定也有强大的力量。
本以为这场战争会持续许久,冥府的“居民”肯定要增加几十倍,不过,我不是战争的指挥官,我不是创世神。这场旷世大战结束的很突兀,戛然而止。随着战争的停止,冥府的灵魂增长也放缓了。那天,我素为蒙面的同伴来到了冥府。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创世神。
创世神的旨意很简单。我与多菲特的工作交换。他管理冥府,而我管理深渊魔域。我一直都不知道深渊魔域是做什么的,这是我丰富的知识中唯一的缺失。那一天,我知道了。
深渊,就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毁灭而预留的。
任何事物都有时限。花鸟鱼虫有生有灭,其他物种有,这个世界也有。这个世界的寿命只有那么一点,超出了寿命,它就该死了。它的死亡可不是那些生物的死亡。世界的死亡就是大爆炸!创世神不愿看到这发生,他还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呢。这爆炸可能会毁去他的另一个世界,所以他要在爆炸之前让这个世界毁灭。
多么有趣!建造这个世界的人,为了另一个世界,而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我点头。答应与多菲特交换工作。多菲特……他很高,很瘦,很斯文的样子,也很忧郁。他是个善良的人,不愿毁灭这个世界。但我不介意。因为我从没有喜欢上这个世界,我没有心,也就没有多菲特的善良与顾虑。
或者说,因为我出生至今从未出过冥府,所以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好,所以对这个世界没有感情,所以,我没有疑虑。创世神担心我重蹈多菲特的覆辙,他弄瞎了我的双眼,将我囚禁在深渊九十九层不可踏出魔法阵一步。我没有不满,这和在冥府没有区别。
我还是那个没有心脏的生物,没有感情。
然后……然后……然后时光如白驹过隙,虽然我没有感觉,但那时间的的确确是流逝了。流逝的时间消逝在何方?未来的时间从何而来?这没有关系。因为未来很快就会到来,那个命中注定的女孩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