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古老的山脉横卧在广袤的大地上,这里曾是无数美丽传说的诞生地。在其中的一个深山里,居住着一群世代以打猎为生的人们,他们主主辈辈都在这神秘的深山中生活,只有偶而经过这里的客商才会稍稍打破山里的平静。
猎户杰斯就是他们其中一员,他没有多聪明的头脑,也没有多强悍的武艺,但他有一副好的身板,射得一手好箭,这使他在附近几个山头获得了很高的声望。这是很平常的一个早上,杰斯照旧拿上弓和刀子,走进他常去打猎的森林。长满青苔的地面及树干,高耸入天的大树,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密云般的树冠撒在杰斯身上,四周弥散着阴冷的气息。偶而的,一两只不知名的鸟毫无预兆地从头顶闪过,留下一串诡异的回声。杰斯用职业猎人的步伐在这密林中穿行,今天与往常不同,往常的他手中早已拎满了猎物,但今天动物却像绝迹了般,一路走来别说野猪,连只虫子都没看见。前面就是密林的禁区,以前他从未进去过,但今天为了他的肚子只能冒险前进了。
村里的人从没进入到、也没敢走近密林的禁区,一直以来,附近的山头都流传着一个说法:密林中心禁区内有一个怨死的灵魂,每每到深夜,就会从林中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呼声,但自从两年前一个猎魔队进入密林后,林中的鬼呼就不见了,但据一村夫说,猎魔队衣着光鲜地进去,衣衫褴褛地出来,可见战状之惨烈,但问起鬼魂的下场,猎魔队的人都闭口不谈,要是再问他们就会拔出剑来与人决斗。
杰斯已经接近密林中心地带,白色的浓雾环绕在他身边,树干上,地上都还清晰地留着两年前惨斗的魔法烙印,现在,驱使他向前迈步的已不是晚餐,而是对密林中心鬼魂的好奇心了。杰斯天生就喜爱冒险,但不等于他就对鬼这种东西畏惧全无,于是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慢慢地朝中心走去。魔法的痕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虽身为一个不会魔法的猎户,但他还是懂得一点关于探查魔法痕迹的知识的。雾越来越浓,穿过一丛明显是新生的灌木丛,他的眼前顿时一亮――那是一个水潭,一个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藏下一条龙或其它什么的水潭。水潭宝蓝色的水倒印着湖边的一草一木,间或在膝深的草丛中生长着一两朵散发着幽香的小白花,微风拂过湖面,一圈圈弧形水纹在早晨那透过潭面蔼蔼浓雾的,仿如碎金般的阳光下缓缓向潭边推移,抚摸着潭边的水草,也荡进人的心里。一种神圣与诡秘交织的感觉盘绕在杰斯心间,他摇了摇头,将心从这神秘的美景中收回。水里及有可能存在着什么。出于一个优秀猎人的直觉,他走近水潭蹲下并打算用手拨弄一下水……
就在这时,历史性的一刻诞生了――
从杰斯接触水面的那一刻起,他发现潭里的水正以他手为中心如烧开水一般突涌不止,但水仍是那样的冰冷。那突涌的水渐渐变高变大,却诡异得除了水珠从潭面腾起又由高空飞溅入水的叮咚声外没有一点儿其它声音。杰斯惊慌地将手触电似地抽回,一张方脸血色尽退,双眼死盯着瞬时已如一人多高的水柱,张大的嘴里发出一堆意义不明的音节。似乎有生命一般,水柱表面不停地翻涌着,此时杰斯的嘴已失去了应有的功能,连音节都无法发出,只能呆呆地大张着。
终于,就在杰斯还未来得及进行下一动作时――不管是大叫还是转身爬走时,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在这迷雾环绕的密林中心响起:
“迷途的人类啊,你是谁?为何要打扰我的睡眠?”那声音似乎在杰斯的心中响起,又似乎从他身体中的每一部份传出。
“猎……猎……我是猎人!打扰了,不、不好意思,我要打猎,要吃饭!”杰斯咬了一下舌头,鼓起全身勇气回答了这个明显是代表了水柱的声音,因为他感觉声音响起的同时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水柱也在死“盯”着他。
“啊!生计问题!我明白了。”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恍然大悟,水柱也随之诡异地耸动着,而经常跟来往客商打交道的杰斯听懂了“生计”这个词就是“吃饭”的意思,也跟着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似乎眼前这个“怪物”挺好说话的,便问:“你是谁?”
“我是谁?”喷涌的水柱似乎停了一下,“我……究竟是谁呢?”显然,水柱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但也是一小会儿,水柱又开始无规则地急速涌动起来,因为它选择了一种极为简单的方法对付这个问题――
“这个嘛……我忘了!猎人,我们谈另一个问题吧!”水柱仿佛很兴奋,杰斯发现水柱涌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你把我从沉睡中叫醒了,你应当负点责任。”毫无防务地水柱向杰斯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对不起,我……我应该怎样做呢?”杰斯诚恳地点点头,但背上冷汗直流。
“放轻松,年青人,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你看,我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那就是生计问题。”
生计,即为吃饭。杰斯明白眼前这个不知是什么的,睡了很久的鬼或别的什么东西肚子饿了。
“那,你要吃什么呢?”杰斯战战兢兢地问。
“嗯……我看,这附近也没什么可裹腹的……”杰斯面前被他定义为鬼的水柱“说”道。也许是在思考,他觉得鬼的行动似乎停顿了一下,而就在他脑海里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异变突生,前一刻还处于“思考”状态的水柱忽然向空中腾起,瞬时达到三丈多高,泛着白色水花的蓝色水柱如一破水而出的巨龙,弯曲蜿蜒的庞大身躯向杰斯冲去,并在水龙前端诡异地张开一个如脸盆般大小的水洞,就像一张血盆大口,而这张令人寒毛直竖的嘴狰狞地朝杰斯吐出一句话:
“就你的身体吧!人类的肉体应该能补充我所失去的能量吧!”
“呜啊――”
一声振聋发聩的啸声从水龙的大口中冲霄而出,同时水龙怪啸着朝着杰斯飞去,边飞边发出一阵阵压抑着的可怖笑声:“呵呵,别害怕,肉体只是一副躯壳而已,远不及灵魂那么珍贵,作为补偿也算是合理。”
杰斯惊觉这恐怖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身上每一个部位碰撞着、共鸣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于是他顾不上之前见到水柱时吓得丢弃一旁的弓和刀,也顾不上之前被吓得跌坐在地时弄的满身泥,手脚并用地慌忙逃走了,只留下他印在潭边的一串脚印及手印,而他的嘴也很配合地与水龙的怪啸一起发出了惊悸的叫声。
“哈哈哈――”见杰斯的狼狈象,水龙发出一阵阵的怪笑声,密林中心充满了人的惊叫及不知物体沙哑的怪笑声,回荡在这繁叶遮天,盘根错节的密林中,阴冷浓密的白雾随之游弋翻腾着,其间一道幽蓝的光扭曲闪烁着……
在杰斯连滚带爬地回到村庄时,村里的人们看到的不是平素里精神抖搂的猎人杰斯,而是看到一个全身沾满猩臭黑泥的野人,他身上的黑泥裹着绿色的碎叶及因惊恐而沁出的汗水,再加上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双睁大的蓝眼,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恐惧,就这么一个人,带来了全村人二十多秒的沉默,也许也带来了村子存在以来第一次集体思考,但最终也是最切实际的改变是――这一天被永久性地载入史册,因为就在这一天,附近十多个山头,共三十六个村落一同听到了从密林中心传出的长达二十多分钟的凄厉鬼啸。
圣历年月日,史称逢魔之日,不过这也只是在野史或吟游诗人的歌声中出现过。
深夜,就在猎户杰斯手端一碗自家酿制的水酒向周围一圈村民画蛇添足地大侃着白天遇险的情形时,密林中心那道蓝光在徘徊了一整天后,在月华中悄悄地消失在幽蓝的水潭里,在不同寻常的一片寂静后,隐隐地,从水潭那泛着银光的面上升起点点蓝光,逐渐地,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从潭水中徐徐升起,缓缓漂浮在水潭上方。夜风袭来,在光点中带起阵阵微型旋风,似乎有一支梦幻舞曲在此奏响,充盈着整个密林中心的水蓝色光点如蝴蝶般翩翩起舞,与此同时,水潭中发出一道水蓝色的光芒,刹时整个水潭在夜空下变成了一块发光的蓝宝石。突然,在那片绚烂的蓝光中,一股粗大的螺旋状水柱从中升起,光芒渐渐淡去,水柱也如蚕茧抽丝般分离天来。在最后一条水带同蓝色光华一起没入水潭中时,一个令人惊诧的生物伴着袅袅白雾和满天光点,轻轻地从水中走出。这个生物没有长角,也没有精灵或鸟一样的翅膀,更没有锋利的爪牙,他有的是一头及肩的茶色长发,似水如云,在银色月华下光华流转;莹白的皮肤覆满了略显修长的身体,一双如夜空般沉静深邃的黑眸闪烁着佻皮的光芒。他弯腰拾起白天猎人留下的刀,薄唇旁拉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哎,没想到这么胆小,我只想吓吓他而已。”对,他是一名人类男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赤身裸体的他却一点不在乎的样子自顾自地优雅轻笑着,在满天蓝色光点下,看着右手中的刀,回想着什么。突然,他猛然抬起头,星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猎人问我是谁……那么,我……是谁呢?什么人?”他用左手将额前散乱的头发抚至脑后。
“啊,以后再想吧,这个问题不重要。”
“不行!这可是至关重要的问题,不可搁置!”
………………
就在他好不容易结束自我斗争后,他抬头望着繁星密布的天穹,目光穿云破雾,越过无数星系,直达无垠星空中不知名的角落。在那里,一个生机勃勃的年轻星系正依照着宇宙中永恒的法则散发着她的无穷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