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部剧中,每当剧情走到死胡同以至无法发展时,总是会有突发事件产生以维系剧情发展。比如:当两人吵架时,总是会有人适时地出现调解,在生活中也是这样。通常称之为“打圆场”。
就在雷影不停压制自己的怒火以及诺丹不停火上浇油之时,那位化名萨伊。斯密的光明大主教又挽着雪白长袍、带着满脸的祥和走到两人中间,他拨开长剑,顺便递过去一个融雪化冰的微笑;他拍拍康的肩膀,并对诺丹露出友好的面容。然后,他从一名年轻教士手中接过一匹白色骏马的疆绳并将之送入诺丹手中。雷影则大为庆幸有人出来打圆场,否则气头上的他真不能保证是否能让诺丹活下来。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牧师以四两拔千斤的手段化解这一场干戈,心中不由得大赞光明神的伟大,就连看牧师时也自动在这位褐发褐眼的中年人头顶套上一个光环。
而牧师先生此刻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风光。他在忏悔,满怀愧疚,他认为眼前这个茶发黑眼的少年即将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他的错。不知怎么了,那位性格孤傲、被人称为雷影的影子将军突然提出要让诺丹同行的要求。
我怀疑他是别国间谍。
雷影当时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天啊,这么一个品德高尚的孩子怎么会是间谍?但在雷影的一再坚持下,牧师只得妥协,随后他做了件蠢事――他在刚宣布与诺丹结为朋友的几分钟后就把诺丹卖了,而这一背信弃义的行为甚至将诺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一旦诺丹被带到帝国情报总部,一定会遭到惨无人道的严刑拷问……牧师越想越心惊,他是一名圣职者,从来都是用一颗赤诚的心去对待他人,不料,在利益得失面前,这样的信念竟如此的脆弱。如今他只能尽自己所能,替诺丹准备干净的衣服和路上所需的钱粮――就算是临走前为这位年轻的朋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牧师感叹着,眼神一直不敢与诺丹的黑眼睛接触,只是默默地将衣物递到诺丹手上。而诺丹仿佛一点察觉也没有,在挽留声中与众人一一道别,最后还和康拥抱了一下,相互拍拍肩膀作为道别之礼。
“公子,天色已晚,在此地待一宿,明早再走岂不更好?”康把诺丹扶上马,忧心忡忡地说道。
“谢了,但为了他们的病情我还是尽早启程为好。你不也看到他们病成什么样了吗?”
“那公子小心!一路上多保重!”
诺丹点头微笑。
就在一行人将要拍马前行时,骑于白马上的诺丹突然转过头来,朝从刚才起就一直欲言又止的牧师看过去,牧师褐色眼睛里写满了迷惑,他很奇怪这个知道自己将会与死亡拥抱的年轻人为何笑得如此地淡然,牧师听见他对自己说:
“牧师阁下,我们还是朋友么?”
“嗯……”牧师的语气不太肯定,但诺丹才不理会这些,他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笑容,慢悠悠地说道:
“牧师阁下,你说过:你从不会计较朋友的过去――无论他过去做过什么。”牧师的呼吸一滞:他知道我出卖了他!
诺丹继续说着:“同样的,牧师阁下,”他停了一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制造气氛:“作为朋友的我也同样不会计较。”说完诺丹宽厚地一笑,扭头与雷影一行人消失在了夜色中,远远的,牧师雪白的袍子在灿然的星空下随风飘舞着。
夜色渐浓,雷影一行六人在浓墨般的黑暗中急速奔跑着。经过前几天变态式的马术“练习”,诺丹终于可以平稳地骑在马上而不用担心随时会掉下来,同时他骑马的速度也终于让雷影不再感到难以容忍了。仿佛是有默契一般,雷影与诺丹也停止了无休止的毫无建设性的争吵,表面上气氛归于难得一见的平静,但谁也说不准这平静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待引发那天也许会山崩地裂也说不定――四影使曰。
可怜的四影使在目睹了诺丹不凡的一面后,心里均对此人产生了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其实,这种情况实属罕见:以往无论多么嚣张的人到了他们手里只消一个眼神便能让对方噤若寒蝉,决没有人能如诺丹这般面对离颈仅差一寸的刀锋仍能微笑自若地说着损人的话。几天下来,他们不只一次想要给这个小混蛋一个教训,但每次动手的念头刚起,诺丹就立马露出一个嘲讽、诡秘的笑容,那似乎在指着你的鼻子说:
“哎呀!不好意思!你们想做什么我全都知道了!”
人类通常面对反常的事物时会以守代攻,于是四影使决定除非将军下令,他们就不再管着诺丹,但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可怜的黑衣四人组被夹在诺丹与雷影的两股怒气间越挤越扁,有时甚至还会成为雷影的出气筒。
身份神秘莫测,极有可能是某大家族的后裔;医术奇妙高超,懂得一些魔法而人品高尚;行为举止优雅不凡,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现在是一个能牵动大陆上数国争夺的一个情报的容器,诺丹深知这一点才是他能数次从鬼门关前安然渡过的筹码――这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赌博!诺丹从那个作为联络员的牧师眼睛里读到了什么,毫无疑问,如果事情按着既定轨道发展下去,他的命运只有一个。当这些情报人员将他带回王都之后取出情报,诺丹的新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我有我要做的事,岂能如此轻易地就让生命再次逝去!一团火焰从心底腾起,越烧越旺,将他的斗志点燃,他微眯着眼,一些紊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诺丹从小镇教堂书房里的卷轴上得知,杰米利亚大陆上的人们都信奉着几位掌管着世间万物的神――光明之神主司光系及木系能量,生命之神主司水系土系能量,胜利之神主司火系和风系能量。大陆各地的圣职者们聚集于神的圣麾下,沐浴神的恩宠,捍卫神的尊严。圣职者将神的慈恩散播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代表着神的恩仪,所以神赐予他们的圣力并不带有攻击性,然而一旦邪恶出现滋扰世人,神就会赐予一批人镇压邪恶的力量,以此来捍卫神的尊严,几乎每个卷轴上都有这类人记载,他们被世人称为“裁决者”。奇怪的是,诺丹大摇脑袋,年轻占星师克里斯帝。拉诺的记忆里对圣廷的印象很模糊,准确的说是对世间的一切都很模糊,原因很是令人无奈――这个世界的占星师均是一群不问世事的隐修者,他们几乎是从襁褓中就被置于远离尘世喧嚣的象牙塔中,由生到死除非迫不得已他们绝不踏出参星塔一步,终其一生只有一个动作:抬头凝望广袤的星空。对他们来说世间的一切动荡还不及星空中一颗远星的颤动来得震撼。作为一个“入世”型的占星师,诺丹很不理解这种做法,星相隐喻了世间万象,如果不身处红尘又怎能堪破星斗隐藏的秘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两年前,塔科的占星师们才会在阴谋的暗流中沉没,纵有洞穿未来的能力,也无力挽起现实的狂澜。诺丹看到其中一个记事的卷轴里清晰地写到:
……参星塔其下众妖民,妖言惑众,扰乱世秩,其行为神愤民怒。经圣廷裁判廷裁决,现参星塔众妖民及塔科帝国境内所有妄图逆神行所谓占卜之事者限三日内迁离塔科,如三日后仍有违令者滞留于境内,圣廷裁判廷将代神清除一切污秽……
这份来自圣廷的绝杀令下达后,就在塔科点燃了一把火,火势逐渐蔓延至整个大陆,最终以圣廷的胜利为结束――在这场势力不均衡的战争中,圣廷终于清除了他们所谓的异教徒们,使众神教的根基有史以来最大程度地得以巩固,可以这么说,如今想要在杰米利亚大陆上找出一个占星师来恐怕还不及找到一头龙来得容易,而龙则是一种传说中的动物,占星师们比传说还要稀有啊!但这绝不是诺丹可以用来加持的筹码,除非他想死得更快一些。
自古以来,一个宗教组织想开疆阔土绝不能孤身而行,他一定会和这个帝国套套近乎,与那个国家拉拉关系,总之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和一些别有目的的国家结成利益联盟,而克里斯帝。拉诺记忆里的阴谋则正好证实了这一点,年轻占星师所谓的阴谋对诺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他却对年轻人手上的那块菱形晶石很感兴趣,而且当初克里斯帝是因为怀有那块晶石才数次免遭毒手,追杀他的人投鼠忌器,生怕他把晶石给毁了,最后才追至密林,可谁想到,那被称为神石的白色晶石竟成了某不良生物的粮食。
这是天意!某人不禁得意洋洋,似乎忘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
好不容易,诺丹回过神来,第n次开始郑重思索出路。他盘算着:宗教战争结束了,那么利益联盟也随之瓦解了,虽不知那些曾经的联盟国都从中得到了什么,两年后的今天应该都把账算清了,也就是说现在谁也不欠谁,圣廷与大陆诸国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件能让这两者重新联手呢?一个对诸国而言均特别重要的情报……诺丹想着,头脑里的那个用精神魔法紧紧包裹起来的情报仿佛从包裹的缝隙里流淌着股股芳香怡人的琼浆,引诱着诺丹去解开它。
姑且不论这个如烫手山芋般的情报预示着什么,诺丹现在可以得知的就是圣廷也想争夺这个情报,否则不会派出那个可爱的斯密牧师来作联络人,恐怕在暗处的什么地方圣廷也派了真正的情报人员来进行这场争夺吧!诺丹看看周围在风下晃动的阴影,打趣地想着会不会草丛一动就跳出一个黑衣人来。
诺丹要做的事就是尽量增加自身的砝码,越多越好,直到能够让自己的身价重到即使被取出了情报那些高居庙堂的大人物们也舍不得杀的程度。诺丹知道,因利益而结成的联盟必定会有缝隙,他们会互相防着对方,特别在既得利益摆在伸手可及之处时甚至会打破协约、互相牵制,诺丹要的就是这个可以容身的缝隙,所以他借助一个医生在帝国崇高的地位以及斯密牧师的那点愧疚感让天平稍微向己方倾斜了一下,于是,在临行前他对牧师说了那一番话加重了牧师的愧疚感,就像火上浇油一般,诺丹只是说了一句话,推倒了一片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
而这一切的结果则在将军一行人不知疲倦地潜行一个晚上后的第二天清晨用一种具体的方式体现了出来。当时,雷影应众人的要求在一个树林的水潭旁边稍作休息,毕竟,没日没夜地长跋涉任谁都受不了。四影使之三陪同雷影在水潭边休息,为什么是四影使之三?剩下那一个呢?答案很明了,剩下那位被称为“迅鸟”的美女监督诺丹换衣服去了。
“将军,为什么叫迅鸟去守着那小子啊?我们不还有三个大男人吗?”四影使之一终于取下了那万年不褪的帽,露出一头金发及一双灰色的眼睛,周围树林里的绿色洒在他脸上,加上他一脸的迷惑,让坐在地上的雷影在心里暗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