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魔之真相镌于红色之本记。
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诺丹的脑海里因这句话呈现出无数想像中的影像。
“红色之本记是什么?”诺丹猜想着是否纯粹只是指一个红色的记事本,还是另有深刻的寓意。
“大概就是指随他一同失踪的那个红色的记事本,”威廉食指轻点额头,作出一个不大相信的表情,“大陆各势力这么猜测,因为那个记事本可不是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布帛卷轴,而是用产于数千里之外,据说在大海的另一端的一个神秘之地的雪白色纸张装订面成的。如此稀有金贵的纸张竟然仅仅只用于一个普通的记事本上――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记事本上一定藏有众所不知的惊天之秘――大陆上的各位有名的魔法师均认为‘幻魔之真相’即指幻魔之书,或是标明了几百年来幻魔之书的沉睡埋藏之地,而那个‘红色之本记’则是通向这个黄金谷的唯一通道。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那个记事本不见了,连记事者本人也不见了。”
诺丹闭上眼,心念原来其间竟有如此的曲折,威廉又接着说道:“表面上,谁也会猜想是圣廷劫走了那名医者,但直到现在仍没有任何证明对待如此作为的证据于是,也不知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在各国的宴会上散播这样的消息――那名医者被某个野心勃勃的国家或是魔族拐走了,目的就是幻魔之书……等等之类好几种说法。一时间,大陆各国的势力,无论是白日里行走于市的还是夜里穿行于巷陌间的都蠢蠢欲动,纷纷派出探子相互打听。”
“说来说去,对于幻魔之书的存在还仅是一个猜想而已嘛!都是口头之言,没有根据――纯粹的凭空臆测。”诺丹摇摇脑袋,似乎对威廉的话全然不信。
“凭空臆测?无风不起浪,如此之多的消息会是空穴来风吗?依本将手上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今天遇到的那伙人也许属于某个国家,而那个国家则怀揣幻魔之书――这样关于代他们那闻所未闻的魔法、武技都迎刃而解了!”威廉的声音充满权威,“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有待解决――今日的行踪是怎样泄露的?虽然骑着三匹马招摇过市,敌方很可能看见我们,但从我们起程到角斗场的这段时间里是不可能组织如此程度的杀手进行突袭的:敌方专门准备了对付瑞安王的杀手,并且早已预谋地埋伏在王都角斗场地下走道里,这说明对方对我们到达角斗场的时间掌握得十分详细,并且是在你无计划性的提议到角斗场去的情况下制定了劫持计划,“威廉单腿翘起,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平稳地放在腿上,他作出了结论:
“敌人是一个长期注视我们行动的人,他的耳目甚至深入到我们周围――我们完全陷入了他的包围中!”
“有这么失败吗?”
“也许,我指的是也许,这只是一种最坏的情形,另外就是知道我们今日行踪的,就在我们身边的敌人,比如……”随着威廉那突然变得低沉的声音他的紫眸也变得深如墨玉,“比如瑞安王!他就是知晓今日行动之人其中之一。”
“可是瑞安王今日中了毒,不可能……”
“如果他借中毒来洗脱他人的怀疑呢?”
“我认为应该有更高明的方法!”诺丹对此很不赞同,他知道当时如果不救安迪,或换了另一个医师在场安迪必死无疑,即使是苦肉计也不可能虐待自己到这份上。
“那么先不讨论他――再来说说另一个人,我认为此人更有可能是这次劫持的幕后主使。”威廉微扬着头,左手向空中轻轻一挥,仿佛将什么东西放到了一旁,“府邸里的隔音魔法很完备,全是由圣廷的神职者亲自布下,所以可以排除有扮作奸细的待者潜入府邸偷听,但这一切魔法设置对有一个人来说是形同虚设的。”威廉轻轻笑了一下。
“你想说是沙亚大主教阁下吧?”诺丹接上他的话往下说,“的确,虽然从表面上看大主教阁下对此事一点也不关心――今日瑞安王来此他也未对此抱任何兴趣,而是跑到府邸的小型教堂里作祷告,但是他也是对我们今日行踪掌握最清楚的人之一,至少出府邸时待者会向他报告,而且他是医学联盟与圣职者间的协调人,是对幻魔之书的下落知晓情报最多的人之一,或者说那本幻魔之书也许根本就在他手上――你的意思是这样吧!”
“嗯……难道是我的错觉――你似乎越来越聪明了!”威廉话中带讽地对诺丹说道,紫眸里发出感兴趣的光芒。
“不是你的错觉,先生,恭喜你――你的智力终于成长到能够理解他人高深智慧的程度了!”诺丹对此微笑着回击。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离威廉十步远的地方,黑影单膝跪下而后利落地站起身来前踏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上前递交到威廉手中,之后便站到一旁听候差遣。诺丹从那方正的步伐中看出此人的身份――一名军人。威廉展开卷轴,从一开始黑衣人出现时到现在他的神情一丝未变,显然早已在此人到达之前就已知道是他的属下之一。威廉用眼神示意诺丹,后者则极为恼怒地皱起了眉头――竟然有人将主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赶出来。诺丹一拂长袖就抱着一个卷轴离开了自己的睡房,今夜,这间睡房将转让不动声色一堆黑衣人用作制定一些见不得光的计划。
窗外的夜色已浓,晚风阵阵袭来,诺丹缓缓漫步在空旷的明亮走廊里,看似空无一人的走廊的角落一定藏有众多的待者和其他什么人,实际上诺丹身处众人之间,但是――诺丹停下脚步,他仰头看了看府邸那教堂式的吊顶脊梁,在一团团魔法光团下显得如此幽秘,诺丹一阵眩晕,他闭上眼睛暗暗思索到:究竟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在无尽的空旷中,在永远也无法触摸的天脊下,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中?记不清了,也堪回首――当身边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逐渐消逝,最后只剩下一片苍穹得以仰望时……
诺丹缓步走向安迪的房间,作为医生,他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观察安迪的情况。诺丹轻轻推开门,房内的光线十分柔和,很适于病人修养,诺丹渐渐将视线移至床榻,心里浮现出一个苍白优美的人形,但他愣住了,在挂着轻柔白纱的床梁下的此时只剩下一个人形的凹坑,原本躺在其上的人竟在短短几十分钟后失去了踪影,忽然间,诺丹身后的门发出一声微弱沙哑的关合声,诺丹一惊就想转身去看个究竟,但他并没动弹,因为从门诡异地突然关上之刻起,诺丹的脖子上就架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
是一柄长剑,脖子上的肌肤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柄长剑上锋利无比的剑刃。
“我有话要问你,你要是敢胡说,本王向三神发誓――你绝无可能听到明日王都大教堂的钟声!”和剑一样冰冷的话语从执剑人口中走了出来,瑞安王安迪;米诺斯上前一步将自己修长的身体从门后的黑暗中移了出来。
“我不知道,塔科的人是否都有用剑解决一切事务的习俗――包括对待恩人的手段?”诺丹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闪着渗人寒光的长剑,而他似乎对此一点也不在意,忽视这一切的后果就是当他话音刚落时,他的脖子被锋利的剑刃压出了一道血痕。
“少说废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坐到那边去!”瑞安王的口气变得十分低沉,诺丹在他的长剑威胁下缓缓挪步到前方五步远的软椅上,他处之泰然――他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变故的症结在哪。
诺丹坐到椅上,准确的说是被剑压到了椅上,他将视线投向瑞安王伤后苍白的脸上,在昏黄的魔法灯光下,这张脸显得如此严峻而魔魅。
“本王问你――你和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刺客袭击你?要胆敢唬本王,这把长剑立刻会成为你身体的一部份!”瑞安王抖抖手中冰凉的细长金属物,其间一道淡青色光晕不停流转着。
“实际上……王爷的情报网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了,您只要回去问一问手下的人就知道了――不是什么秘密。”诺丹的目光落在长剑上,心里不断琢磨着打造长剑的材质。
瑞安王的眼中透出一股怀疑,灯光下目光变幻不停,忽而那一片亮光又沉淀下来,似乎已经在心里有了主意,他张口问道:“这件事我会好好查下去接下来我问你――你的记性如何?”
诺丹略一沉吟,他知道重头戏这才上场:“这要看在什么时候――如果在死前,我一定会记起许多往事,并且我一名医生,我有义务告诉他人。”诺丹一双黑眸静谧无波,但仔细看却可看出一缕狡黠:“还有,我要说――作为一名医生,我有义务告诉您,长期以往,对您的身体会有更大的损害,您得注意……”
“住口!你果然知道了!本王应该拿你怎样?你想到了吗?”瑞安王美丽的眸子忽而变得阴狠无比,诺丹突然想到威廉对他的评价――极具领导才能,表面上是一个依靠自身实力在圣战中一刀一枪取得如今崇高地位的人,实际上其人手腕极强,擅于谋划,与其成为政敌的人通常会败得不明所以。
“我只可以肯定一点――您不会杀我,至少在一个月后的决斗前。”诺丹微笑起来,虽然他知道这个表情很可能让瑞安王恼羞成怒――眼前这位美丽高贵的王爷有个很大的把柄被诺丹握着,虽然以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得极其可怖和离奇,但诺丹还是笑了起来,一半无奈,一半体谅。
“好,好,好!真的很有风骨,不过本王先提醒你一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如今几乎都在另一个世界,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现在也无法被称之为人了。”瑞安王眼中的光芒一凛,被诺丹那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刺激后,放下了重话:“最后本再问你――当时在地下角斗场,我中毒晕过去后,那刺客是谁赶走的?”
闻及此言,诺丹一愣,想起了不久前威廉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而他作了回答,思前想后,他回答道:
“啊,就是那位白天与您在这府邸前厅前刀剑相加的黑衣人!”
“是他?”
“是的,千真万确!”诺丹的话音里满是诚恳。
与此同时,数里外的王都郊外深山里,几个黑影从茂密的树端飞身而下,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一起,几道冷月般的寒冷目光互相扫视过后,其中一个人发话了。
“人呢?”他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黑影。
“出了些变故……你不也空手而归吗?不对,看来并不是什么也没带回呀!至少带回一身伤!”另一人注意到对方轻视的眼神及肩膀上的一片深色,不由反讽道。
“我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而你的任务是逮人。时间我给你了,可是人呢?你没逮来……大人问我时,我回大人什么呢?”
“哼,别拿我寻求平衡,你的肩膀怎么了?输给了雷影就让你这么难堪吗?知道吗?现在的你就像一只斗败的狗!哈哈哈!”黑影放肆地大笑起来,可这笔并未持续多久,对面的黑影眼神一凛,一记带着猛烈劲气的拳头便从刁钻的角度蹿到对方眼前,另一人立刻停止了笔,顺势伸出沾满紫色毒物的横挡出去,劲气相交,顿时在这漆黑的树林里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风,四周鬼影般茂密的树冠在劲气的鞭笞下纷纷被齐齐削去重重地摔落在地,片刻间,原本密不透风的头顶一轮清明的银月立时清晰可见。
“收手!都是共渡生死的同伴,在这儿瞎斗什么?”被两人凉在一旁的几个黑影终于按捺不住,上前试图平息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