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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节 萌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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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一个医学会议的空当――一个专为在圣卡瑟琳教堂的医疗行动而召开的会议,其目的是将神圣治疗术和魔法医疗术以及其它看上去古怪可怕的医术――如某位未来可能的圣者大人诺丹。佩拉帝男爵以及仅以一句话就能吓哭小孩儿的利贝尔医生的医术――溶合起来,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再召集人开上几百次会议也不一定能见到多少成效,但这比起在两派间曾发生过的无数次流血事件而言要愉快而有建设性得多,甚至可以这样说:这是一次历史性的飞跃,此次集体义诊行为绝对会名流千史,或许后世的历史学家们还会为此安上“历史性的转折点”之类的头衔……等等,但这些都是次要的――在与会者看来目前最让他们注意的事是:在这个会议的空当,会议的倡议者竟然毫不理会众人急切地想要与其高谈阔论的心情,一个人躲在圣卡瑟琳教堂破旧柱廊后根石柱下做着一些让外人根本猜不透的事:诺丹。佩拉帝倚在石柱上,手里拿着一张布帛,他的嘴唇轻轻开合,默念着布帛上的字句――或许根本不是在照念,而是在陶醉地自言自语,他黑色的眼睛里泛着复杂多变的光芒,一会儿亮如星辰,一会儿又沉如静海,他的嘴角时而微微挑起,似乎是在着迷地浅笑,但转眼那笑容又充满了嘲讽意味。

这种情形已经维持了好几天,自从无数的信砸到城堡外墙的那天便开始了。对于医学会议的与会者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名“神使”或“天才少年”的种种奇怪举动中的一种,但对于熟悉诺丹的人来说,这样的行为简直让人着急,特别是文书这个身份特殊的青年,作为四影使之一――虽然目前其大部份的时间被某人任意挪用以充任私职,但他还是没忘了自己待在这个茶发少年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这个老神在在的家伙还不赶快解开神器密码,反而在这里盯着另外一张布条瞎琢磨?他不可能不明白越早解开密码对自己越有利这个事实,还是……文书想到了另一种将某人拔高到“高深莫测”层面的可能性――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行为是为了迷惑那些准备抢夺神器密码以及想杀掉他的人,抑或有着更深的凡人难以理解的含义。

如果在一个星期前,文书绝不会作出此种设想,但现在不同了,自从诺丹。佩拉帝成为了神使佩拉帝后一切都不同了,虽然还有为数不少的人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几乎所有的人对诺丹的态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转变,尊重、友好甚至崇敬的眼神突然出现在周围人们的眼睛里,那些亲眼目睹“神迹”的人更是如此。现在,诺丹只要张嘴说话,周围的人便会立马闭上嘴,安静地倾听;当他需要喝水时,有人会在他张嘴要水的前一秒将一杯清水用最好的晶石杯盛上。突然之间,他拥有了一种特权,一种伸手可及的权力,而这种权力正是沙亚大主教亲自上门希望他尽快握紧的物器之一,这仿佛就是一支权杖,它已经向诺丹伸展开它那曼妙的身躯,只需轻轻一握便可将其攥紧继而行使――这是神直接赐予的权力,是杰米利亚大陆上最稀缺的资本,利用它可以交换的事物不计其数。

然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某人无视着眼前不停闪着诱人光芒的权杖,也同样无视着那个曾保他一命的神器密码,更是极度无视眼前波涛汹涌局势,而只管盯着一张布条做着面部运动。

在这里能真正弄清他在做什么的人恐怕寥寥无几,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汤齐斯。玛利柯。这个终于逃脱了其父给予的禁闭处罚的青年在放下手中的会议记录后便走到诺丹身边,此时的某人正望着湛蓝的天思考着什么。

“佩拉帝,有一个问题,不知能不能……”

“啊,汤齐斯,你当然能问,”被突然出现的人声吓了一跳的诺丹扭过头来微笑道:“我永远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自然能回答你的问题。”

汤齐斯一楞,旋即在某人接下来略带着怨气的表情中明了:诺丹是在讽刺周围某些人前后差异过大的待人态度。他笑了笑,清秀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引得诺丹将目光转了过来――以往汤齐斯的笑容里总有那么一丝阴霾,但这个笑容却是单纯地发自内心。

“佩拉帝,我只是对你……手上的那张布条感兴趣!就这样!”汤齐斯扬了扬头,伸脖子打量着那张被诺丹攥得紧紧的布条,只觉那布条越看越熟悉。

“你是说这张信帛?”诺丹扬了扬手。

“啊……原来是信帛……能问问吗――是谁写的?”汤齐斯褐色的眸子一亮,诺丹闻言看了看布帛:“不知道。”

“嗯……不知道?”显然,汤齐斯对这个答案毫不相信。

“确实是不知道――信帛上没署名,只有一首诗。”诺丹的眼神又直起来――这首不长的诗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明显的韵脚,但它却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诺丹自己一直有些逃避的问题。很尖锐,更带着讽刺,这讽刺像把利剑狠狠地将他平覆心海里的埋藏物挑了起来:

你是谁?

属神或屈魔,假神之者抑或披魔之者?

还是,飘忽于其间,

灰色的浪子?

请回答我。

对着这段文字,诺丹感到有些眩晕,种种疑惑之下,他对这个来信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数量巨大的来信中,这并不是唯一的一封未署名的信件,但这是第一封,也是所有信件中到达城堡最早的一封――是什么人?在卡瑟琳事件发生仅一天的时间便向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保皇派?图亚安派?难道来信人是借这首诗向他询问所属立场?如果是这样,此种飞鹰传书的方式会否太过诗意?况且――诗里的内容是“神”与“魔”,引伸意为“正义”与“邪恶”,可见――诺丹着眼睛不可察觉地点点头――来信人并非是站在某集团利益的立场发出了这封信,而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以私人的方式向他提出一个问题……

“佩拉帝!佩拉帝!”汤齐斯的呼唤将他从沉思中捞了出来,他对上不远处那双疑惑不解的眼睛笑笑道:“你看,这首诗。”他将信帛摊开以便汤刘斯能看到,后者有些不敢相信――在汤齐斯看来,诺丹断不会这么容易把这张不离身的信帛给他看的,他本已作好了长期软磨硬泡的精神准备,原因就在于某人周围几人在好奇心倍受折磨的情况下以这张布帛打了一个赌。虽然作过一些严肃的设想,但打赌者之一的文书仍旧选择了一种更为简单的设想――

他赌这是一封情书,并向他人夸耀,依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事准没错,但是――汤齐斯的唇边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看完了这首寓意模糊的诗,里面根本一点儿情爱的意味都没有,看来文书这次是输定了!

“这首诗很奇怪,所以我对这封信的作者身份有了兴趣!看看这字体,把你能想到的词说出来?”

“呃……优美、豪放……”汤齐斯仔细地看着这些翻飞的连笔,喃喃道。

“自信!还有自信!”诺丹补充道:“你看,这字虽然连笔飘逸而华丽,但笔压重,字体显得稳重――这是个自信、坚强、遇事镇定,有极强决断力的人,凝重的笔触说明书写者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而飘逸而不失格的翻花连笔说明此人是一个有抱负,甚至……”诺丹眨了眨眼:“是个有开拓精神的理想主义者,但却同样是一个很仔细的人,理性主义者……收笔很仔细……说明书写者做事均有周详的计划……这么美而刚柔并济的字……这个人有很高的智力同时也具有达到目的的坚强毅力!”当他终于发表完对这些字的感想时,扭头一看汤齐斯――后者已经呆立在一旁很久了。

“佩拉帝……你说的这些究竟是依据什么?难道就仅依凭这些字?”汤齐斯迷惑不解地猛眨着眼睛,歪着嘴问道,在他看来字只有“好看”和“不好看”两个种类,怎么可能从中推断出如此之多的信息?况且在塔科帝国,人们大都不注重一个人的字体是否优美,而只关注此人的魔武能力或权位钱财如何,如果是女性,自然以美貌为先。

“当然是这些字!”诺丹单手负于身后,微扬着头解释道,声音温和却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从字体可以看出书写者的大致的年龄、身高、体型、容貌、身份、性格――重点是性格,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与他的外在表现息息相关,一个细心的观察者能从他人的细微之处揭穿伪装,同样也能从一个人的笔迹判断出他人的大致形貌!”诺丹见对方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便无奈地举了一个例子:“比如汤齐斯,我的朋友,你的字一定是整体向下倾斜的,”他换了一种略显轻柔的语音继续道:“因为你最近的心情十分沮丧。”说到这儿,诺丹看见对面这个略显苍白的青年的目光一颤,继而又平覆下去:“可是,仅凭这一点可说服不了我,再举些例子!”

诺丹背起另一只手,挑了挑眉干脆地说:“好!汤齐斯,不介意我拿你作为分析对象吧?”得到对方的点头后,他便道:“我的朋友,你是个外向的人,”诺丹迈开步子开始绕着汤齐斯缓慢地转圈:“很有探索欲,表面上斯文而守规矩,实际上内心很希望生活上有些突破,但你缺乏安全感,而且由于生活环境中的对比而显得有些自卑,因为某些原因甚至……有了一些负罪感,你对现状极度不满!”诺丹的语速时缓时疾,语音时高时低,微的黑亮双眸直视汤齐斯,后者只觉似乎已被对方看得通透。

“所以,汤齐斯,你的字体一定是偏小的,字体显得紧凑,书写认真,向后倾斜,词间距较大――我说得对吗?”诺丹露出一个持重的微笑,不着痕迹的得意从缝的眼睛里泄露出来。

“佩拉帝,你一定看过我的字!”如瞪怪兽般盯着面前的茶发少年半天后,汤齐斯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不,我绝对没看过!我发誓。”诺丹郑重地低头一点。

汤齐斯的脸上浮出一个浅笑――显然完全不信某人的话:“不说这个了,依你之见――从笔迹可以推断出一个人的外貌,那么你就说说写这封信的人……容貌如何?”

诺丹皱了皱眉,目光重新落到布帛上:“字型显大,说明此人擅长思考宏观的问题,如金融、哲学、社会等学科是此人的长项……有种说法……”诺丹看了看汤齐斯,这一眼后者便看出了某人的信心不足,毕竟某人的正职是占星师,而不是笔迹鉴定师。

“呃……字体大的人身型一般偏丰满,但从这些字的收笔的仔细度来看,此人应该不是那种心情愉快、生活优越以至于毫不顾忌自己日益肥胖身体的人,所以此人的身型适中,容貌嘛……”诺丹皱起了眉头:“应该不错……因为这笔迹没有刻意修饰的秀丽,是浑然天成的。年龄……”诺丹开始无来由地深呼吸,可十秒钟过去了,他紧闭的唇仍然封得死死的,眉头也越皱越厉害了。

“好了好了,佩拉帝,别勉强自己了,承认吧,笔迹并没有那么神奇,如果真有那么神奇,我就得怀疑是第二次神迹出现了!”汤齐斯笑得十分开心,他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但并不等于他就是一个轻信的人。

“不,不,你不明白,我只是不精于此道……”诺丹连忙解释,但对方却笑着打断他的话:“这样吧,你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相信笔迹真有那么神奇!”

诺丹疑惑地眨眨眼。

“这人是男是女?”汤齐斯问道,他的心里一阵紧张――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赌局啊!他希望某人千万不要给出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诺丹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无助地张嘴闭嘴,好半天才眼神闪烁地道:“你看……这些字体略为秀丽,虽然笔压重但显然不如普通男子的笔压――一定是位女性,一位知识广博、涵养极佳且思想活跃的女性!”

汤齐斯仔细地看了看诺丹的黑眸:“但我见过很多男人也能写出很秀丽的字。而且,如果……这是管家或代书人代写的呢?在我家,书信都是由管家代劳。”说完,汤齐斯向诺丹点点头,后者则面无表情地眨眨眼。

在之后的五分钟内,诺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当汤齐斯向文书说完他与某人的对话并反驳文书有关“某人正在用一种最古老的方式谈情说爱”的观点时,文书那双灰色的眼睛则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抱着双臂,嘴角挑起一勾自信的笑容――如果有女性在场,这笑容一定会成为她们驻足的理由――他缓缓地反问道:“照你的话来看,你的那句‘对方可能是男的’很让他难受啊!如果他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期待对方是位女性?”汤齐斯不情愿地问道。

“你认为呢?”文书扬了扬头,下巴直指某人所在的石柱:“你看,他还在看呢!”

汤齐斯扭头一看,果然,某人还在那皱着眉研究手中的信帛。

当这个情况从文书口中传到某总兵大人耳中时,后者的脸上竟然没露出丝毫代表惊讶或焦急的表情,威廉。波顿仅仅从桌前离开,而后简短地对文书吩咐道:“看来他需要有人去提醒一下――他的命现在还不属于他自己!别做多余的事!”

待文书离去后,雷影站在窗台前,目光巡视着练兵场上士兵,自从他在某日清晨从远处瞥见了练兵场上那不堪入目的练兵方法后,便迫不急待地废除掉原来的操练法,抬出了他那改编自暗影军团的秘密练兵法。事实证明,新的练兵法果然不同反响:在实行新练兵法的第二天,几十份告假书就递到了威廉的办公桌前――其中还有几封是联名的。但这也只是暂时现象,仅过了一个上午,所有递了告假书的士兵全都返回了练兵操,原因是他们都接到了一封来自城守军部的信函,信函上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下午一时到者可得奖银一份,一时差十五分到者可得二份,差三十分到者可得三分,但如若晚于一时到者,按分计每迟一分罚俸半年。

原本副总兵克劳斯。墨顿还担心某年轻总兵的做法太过激烈,但眼见下午操场上的士兵们在烈日下努力的模样就把不满吞了回去。克劳斯。墨顿抬头看见似乎永远站在办公室的窗台前一脸冰冷地看着操练场的威廉。波顿,一个埋藏了许久疑问便浮上心头,他三步并两步地来到总兵办公室,敲门应声而进便看见了那个仍旧站在窗台前若有所思的英俊男子。夏日的阳光从窗外射入房内,在房内的各种平面器物上通过反光再射入克劳斯。墨顿的眼里,刺眼得让人无法忍受,但窗台前直面烈日的威廉显然不受其影响――因为他本身比这日光更加眩目。银色如水的长发从肩上一泄而下,半侧的脸轮廓分明,仿如被精心雕刻,粗犷与优雅被完美地溶合到他身上的每一丝细纹中,几乎没有丝毫的时间延迟,克劳斯就感受到那来自总兵身上无法遮掩的属于男性的强横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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