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后,我就大病了一场。七巧向赫舍里请旨召了太医来看过,开了几帖宁神安眠的药,吃了几天,丝毫不见好转。
我知道,我这是心病。之前,我从一宫之主的贵人被连降几级地贬为才人,虽说心中失落,可有他的牵挂,又是我亲手策划的,我还甘之如饴。可现在因为他的不信任,我已经是心灰意冷,甚至一闭眼就看见他铁青着脸的模样,所以只好整日整夜地睁着眼。七巧的眼都哭肿了。
这时,从室外传来脚步声,我突然烦燥地叫道:“不是叫你不要进来吗?我想安静一下都不行吗?”
紧接着是瓷碗碰到床头凳的声音,我猛得一转身,生气地说道:“我不要吃药,吃了也睡不着,你。。。。。”我突然注意到站在我眼前的人居然穿明黄色的裤子。我一抬眼,因为背光,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但我知道是他。
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态度对他,一时僵在那儿。他缓缓坐在床边,将我扶起,还细心地拿了枕头垫在我的背后。我这才看清楚他,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炯炯有神,只是眼窝有点凹陷下去,脸色也不再是以前那样的红润,好像还瘦了点。
我在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我,他将手缓缓地摸上我的鬓边,再摸上我的脸,就那样摩挲着,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中似乎有点疼惜、有点无奈、还有点懊悔。只听他说道:“这又是何苦?把自己的身子弄坏了,以后还有谁能给朕做甜品,陪朕下五子棋,陪朕偷溜出宫玩儿。”
不听还好,听了他的话,强忍了数天的委屈全化成泪水就那样不听话地流了出来。刚开始还只是拿自己袖子擦眼泪,可越擦它就流得越凶。到最后,我索性抓起被子将眼泪和鼻涕一起抹了,还时不时醒两下。
看得玄烨很是无奈,“你怎么还是这样,一点形象也不顾。”
我越哭越大声,越哭越觉委屈,眼泪也流得更猛,“谁叫你惹我哭的,它要流下来,我有什么办法。”
玄烨取来毛巾一边帮我擦一边说:“呵!你还有理啦!朕还没骂你呢,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儿了,还不肯吃药。如果朕再不来,你也不用等老,立马就死在宫中了。”他的话虽然很凶,但我听得出来他还很心疼的。
“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在宫里,我又没朋友,待日后你再对付了我阿玛,那我的日子还不是更凄凉?!”我任他在我脸上乱擦,狠狠地哭了一场,心中的怨气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端起旁边的瓷碗,拿起汤匙,说道:“这是七巧为你熬的白粥,你先吃一点,一会儿再吃药,好好地睡一觉,病就好了。别去胡思乱想。”
我听话地想要接过碗,谁知,他将手一缩,将汤匙送到我嘴里说道:“是朕为你惹来的这场病,朕喂你。”
我不知道这话他跟几个女人说过,但我就是感动,慢慢地张开嘴,眼里泪水又流了出来。
其实,只要他来了,不用吃药我的病就好了。那天,他就坐在床边看着我入睡,在梦里,不再是他铁青的脸,不再是他拂袖而去的场景。
我病了的这件事,赫舍里严旨吩咐太医不许外传,所以没几人知道,更没人知道皇上亲来探望的事。
连着几天,过了二更,玄烨就只带着贴身太监小路子偷偷地来看我,不到五更就回养心殿更衣上朝。因为要瞒着人,我们感觉更像在偷情,一时也觉得很是兴奋。还是古人说得对,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
我知道他很辛苦,也婉言说过不想他这样奔波,毕竟养心殿到月华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可他似乎对这种感觉上了瘾,竟一时任性起来。
这几天,我们都刻意不提那天的话题,只是安静地拥着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声,说些儿时的趣事,然后一起入眠。
经过几天的调养,我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过来。七巧说,我的脸色比以前更红润了。当然,那还用说,有爱情的滋润我的脸不红润就怪了。
又到了阳春三月,我正倚在御花园的长廊上百般无聊地看着池中鱼儿游来游去。这时,七巧匆匆忙忙地跑来说皇后娘娘要召见我。
我颇感奇怪,自从病了后,她也派人送了些补品给我,病好了也不要我去谢恩,现在突然召见我是所谓何事啊!想是这么想,可皇后召见还是不能马虎,我立马整了整仪容就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