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天徐朗就知道她出了车祸,那时他正陪孟承欢一起去徐宅看望父母,助理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他按掉。因为手机一直响,他难免有些烦躁,索性关了机。待重新回拨过去,才知道她出了车祸,他将助理臭骂了一顿,最后竟气急败坏地将手机摔到墙上。电池与手机分离堪堪落在他脚边,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徐朗瞳孔更加幽深,不知何昔南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得要用那么极端的手段对付她。不过想想也是,她的脾气从未收敛过,难得有人能够忍受,她得罪人也是难免的。他在另一侧躺下,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熟睡中的她习惯性地靠他更近,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一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徐朗心中一动,轻叹了一口气。
清晨,何昔南从睡梦中醒来,床侧已经空了。徐朗最近公司有事,何昔南料想他多半是上班去了。她挠了挠柔软的头发,在床上坐了老半天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从卧室出来时,钟点工李阿姨已经过来清扫了。徐朗不喜欢房子里有多余的人,再者仙鹤湾这边他也不常住,所以就没有请保姆,只有李阿姨会定期过来打扫卫生。有时候,如果他交代过,李阿姨临走时还会做顿饭。李阿姨厨艺也是了得,做的菜不论是菜色还是味道,都堪称一流。
李阿姨看见何昔南便热切地和她打招呼:“徐太太,你醒啦。先吃早饭吧,厨房炖了乌鸡汤,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多吃点补补。”何昔南讪讪一笑,知道这位李阿姨心思简单,但总被那样叫着也不舒服,就笑了笑说:“谢谢,其实您叫我小何就行了。”
午后,李阿姨收拾完便回了家。何昔南则在阳台上晒着太阳,阳台很宽敞,采光又是极好,尤其是到了冬天,到处都能晒到阳光。何昔南躺在睡椅上小憩,腿上盖了条深灰色的毛毯,双手随意地搭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慵懒。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何昔南才拿出手机给老何打电话。一年四季,老何都有午休的习惯。老何整日的作息都是规律的,他在固定的时间起床、晨练、买菜、吃饭、休息,何昔南从小耳濡目染,也有这么一个习惯,这应该算是他们父女俩唯一的共同之处了,也算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不过,这也是陈晓飞最受不了她的,陈晓飞时常不解地问她:“何昔南,你整天这样累不累啊,不觉着自己的生活很无趣?”何昔南笑答:“无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我的生活充满了激情与浪漫,风险与刺激,暧昧与荒^淫?”陈晓飞嘴角一抽:“哎,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苑。”何昔南啜了口酒,嗤笑她:“牛头不对马嘴。”
电话是高阿姨接的,她说老何去找隔壁的老爷子下棋去了。何昔南弯起嘴角,心情不由得明朗,和高阿姨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到最后,高阿姨问她:“丫头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何昔南低头想着,又听见那头带着暖意的声音:“你爸每天都去你房间转一圈,怕是想你了,能回来就早些回来吧。出差又不是非你不可,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命做什么?我们在家也不放心。”
何昔南只是笑,站起身走到阳台边上的扶手旁往下看,楼下的草坪上,有个小女孩儿正和一个中年男子踢着足球,看着像是一对父女,远远望去也能感受到他们此刻很开心,她眼睛微酸:“我这不是要多赚些给咱老何家买房嘛。”想了想又说:“我很快就回去。”
有胳膊自身后将她环住,她一愣,感觉到有湿湿的吻落在自己的脖颈处。她转过身愤愤地瞪着徐朗,某人装作没看见,环在她腰间的手力气更大。
何昔南叹了口气,说:“先这样吧,我要去开会了。”
挂了电话。
她转过身环住徐朗的脖子,笑了笑,又踮起脚尖,轻轻咬住他的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08
电话是高阿姨接的,她说老何找隔壁的老爷子下棋去了。
老何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下象棋,现在年纪大了愈加痴迷。我傍晚下班回家,经常会看到他与一群老爷子坐在古樟树下的石凳上下棋。尤其是在夏天,知了不厌其烦地叫着,空气中闷热难耐,古樟树下却是太阳落山后纳凉的好地方,老人们都爱热闹,便纷纷往那里扎。
老何也爱闹腾,那些人里最爱叫嚣“杀一盘”“再杀一盘”的,就属他了。他总爱穿着灰色的短袖,黑色的九分裤,裤腿卷到膝盖下面,坐在石凳上,一手托着紫砂壶,一手摇着自己拿芭蕉叶做的扇子,冥思苦想。
看上了年纪的人下棋着实好笑,他们心思缜密,棋艺高超,更主要的是,他们输不起。不管是谁家的老人,只要输了棋,脸色定不好看。老何亦是,有次我到了自家院子门口准备进去,就远远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走过去,发现老何正与我家隔壁的老爷子斗得火热,那老爷子也是个高手,老何一时大意被将了军,老脸立马就阴沉下来,吹胡子瞪眼得好不可爱,还嚷嚷着非得再来一盘。
两人僵持着,我知道那位老爷子身体不好,便叫老何:“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