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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和太过英俊的葛萧并不容易让班上的男生把他们当成哥们儿,甚至他们躲在宿舍里关起门来一起看毛片时都不愿意让他们俩知道。这俩孩子就跟贾宝玉似的和我们这些女生混在一起,单纯得不得了。然而,杜宇就像江水明和葛萧一样,也游离在女生的团体之外,她和任何一个人都保持着远距离的亲密,女生们倒是很喜欢和这个柔和美丽的女孩子一起逛街、玩耍、吃小吃,但从来不是杜宇主动去做的,她总是在座位上抬起头来,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微笑着说:“好呀!”高中毕业的聚会上,她同样带着宽容柔美的笑,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遥远得像不存在的回忆。
江水明和杜宇,就像两条平行线,从未意识到过对方的存在,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葛萧问我他们怎么回事儿之后,我很肯定地摇头,表示他们之间没什么,也表示或许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葛萧把沙发床打开,铺了一床毯子,丢了两个靠枕在上面,然后他拍拍沙发床,“丫头,睡了。”
葛萧的小公寓外面是小区的一大片绿地,隐约蟋蟀的叫声衬着江水明他们均匀的呼吸声,很恬静。路灯的光从没拉上的窗帘里照进来,拉出房间里一片片家具或是摆设的阴影。并不昏暗的光线中,葛萧把胳膊枕在头下,大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丫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分开那么多年,我们几个还是那么的默契和亲密,可是其他的同学朋友却显得那么遥远?”
生命最玄妙的地方,就是你不可能预知你会在前方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事情,每个人都要做好各种各样的准备,准备迎接意外,好的,或是坏的。有的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你生命里的一个阶段,他和你并不是并肩成长的小树苗之间的关系,而是苔藓之于青石,蘑菇之于树干,那种彼此长在一起的感觉绝不会随着时间有任何的改变,如果有所改变,那说明他的存在意义,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江水明、谭晶晶、小柳和葛萧,对于我来说,就是长在我生命里的人,当然,我也长在他们的生命里,超越朋友,类似家人。可面对葛萧的感慨,我什么都不想说,我突然笑了。我不经意地问:“狗,你为什么来参加这次聚会?”
葛萧干脆利落地说:“因为我和小柳都在大连。”
这么随意的一问一答,我和葛萧立刻都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江水明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可是在上海的他为什么要把聚会的地点定在大连?按理说,我和谭晶晶都在南京,南京是所有人的家乡,也是从地理位置上讲适合聚会的地方——5个人,南京怎么说都是中段,何况在大连的葛萧自己的时间自己控制、小柳是职业太太,远比需要请假的谭晶晶和我有钱有闲得多。
葛萧两眼发直地坐了起来,他瞪着我,“江水明这小子不是来聚会的,他是来找人的。”
抚顺,距离大连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江水明喃喃叫着的杜宇这个名字的主人所在的抚顺。
葛萧说:“妈的,问题严重了,眼看奔三的人,江水明疯了。”
算起来,杜宇已经结婚7年了。7年,对于婚内婚外的人是多么敏感的一个数字,鸡毛蒜皮的琐碎、家长里短的口角、激情消退的厌倦,想一想这都是婚外恋、离婚等一系列冲动意外发生的巨大背景和衍生舞台。老大不小的江水明真的发疯了,真的要跑去表达我们从来都没发现过的感情吗?
葛萧被自己的假想弄得有点儿激动,他点了根烟躺下,“不行,丫头,这事儿太危险了,江水明这小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挺招人喜欢的,现在又是单身又是一腔冲动的,万一良家妇女杜宇一时没把持住着了他的道儿,这两个人可都毁了。得想个办法劝劝他,打死也不能让他奔抚顺。”
我倒是一直很冷静,在杂志社情感稿子做多了,谁没见过几个心理阴暗自虐上吊的?何况,我不知道我的自信从哪里来,我总觉得就算江水明真的神叨叨地去见杜宇,也没什么结果。一周两个采访,一晃儿做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像杜宇这么无懈可击、按部就班的人,她总是稳稳当当地走自己的路,绝对不往两边儿看。
我说:“狗,睡,不操心别人的事儿。”
葛萧大眼睛烁烁放光,“丫头,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江水明是咱的发小,咱不管谁管。”
我淡然,“好坏原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我掐了他的烟,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安心睡去。
江水明说:“葛萧,你不借我车也没用,我去租辆车,还不是照样?你不带路也没关系,电子地图都在我笔记本的收藏夹里了。”宿醉后的他除了眼圈红得像小白兔,没任何异常,神采奕奕地看着我们。
谭晶晶笑得挺开心,拍了拍江水明的肩膀:“我支持你,他们都是俗人,他们不了解爱情是怎么回事儿。爱的表白什么时候都不晚哈,不说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憋在肚子里的话了,就算你有骨气、活得劲劲儿的,对方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永垂不朽了呢。”
谭晶晶在演艺圈当了几年的演出策划,嘴就贱得吓人。但她这番话明显说得江水明心花怒放。
江水明和葛萧对视,“只不过是你陪不陪着去的问题,不是必须的。”
葛萧浅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紧张地弯在那里,他闷头吸烟,过了一会儿,抬头看我,“丫头,说句话。”
我头皮发麻,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这种选择题,两边都有道理,两边又势均力敌——江水明和谭晶晶主张要去,小柳和葛萧坚决反对。拿主意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强势的人决定吗?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落在不声不响的我身上?我嗯嗯啊啊了一下,忽然看见江水明看我的眼神——焦急、期待——他本来可以问也不问一走了之的,但这人是我的死党,他那么尊重我的意见,他期望我能站在他这一边,我怎么忍心让他对我们的友情和信任失望?
我当机立断,“狗,不管你和小柳去不去,我去。”
葛萧开着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挺直的脊背依然象征他最后的抵抗。
大片大片的水稻在擦肩而过的小白杨后面舒展筋骨,空气里是好闻的青草般的香气。我在打开的车窗里贪婪地呼吸着。还是和很多年前一样,我抗拒着类似高速公路这样的人类工程,我在车的前玻璃上见到过各种各样撞得稀烂的昆虫甚至小鸟,有一只蜻蜓身体已经完全粉碎,透明的翅膀却奇迹般地毫发无伤,更是一种残酷而畸形的伤逝之美。直刺人性,痛不欲生。
很庆幸选择这条路,车速永远提不到太快。
江水明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看不到他的表情。未知的东西总是有些让人心神不定的。
身边谭晶晶和小柳相互依偎着大睡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