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的兴致。
“陵儿,我们一起回刘家,文帝是我的恩人,让我们为他的后人,重新展开我们的事业!”
“就他?”李陵指向刘沁瞪着李广,“他有理想吗?他有野心吗?他有战斗的觉悟吗?”
爷爷,你是不是太过愚忠了?
“我有就可以!”李广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哪怕他们一无所有,我现在有了工作,以后打多少份工都可以,我们一起陪着他长大!”
李陵凝视刘沁,刘沁被这股威压盯得低下头去。
“怎么了爷爷,当年的飞将军就这么甘于平庸了?”
“陵儿,忠诚并非一定要上战场拼杀才能证明,我只想好好报答文帝的恩德,仇恨什么的我也不想管了。”
“而且如今的时代,我们已经……”
李陵听见李广的叹息,猛地瞪向他,“如今的时代怎么了!成就不了英雄吗?!因此而放弃了吗?!安心接受命运的安排吗?!我不同意!”
爷爷,你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
他攥着金光熠熠的飞将军弓举过头顶,弓弦绽放出耀眼无比的橙光。
远处的楼顶,凝然将手指搭上扳机。
“放下!”
李广大吼一声,飞将军弓像要挣脱一般剧烈地震颤起来。
“是啊,这可是您留给我的弓,”李陵不悦地冷哼说,“或者,您找我只是想要这把弓吧。”
“我要的是你,孙儿,和爷爷回去吧。”
直升机的气旋下,两人的对话被耳机声打乱。
“李陵,你在干什么?!把炮艇和直升机都打下来!”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名黑衣人持着手枪出现。
他们并没有将枪口对准李广,而是回头不断开枪。
胡队长已经率队攻了上来。
那几名黑衣人有些开始高喊“新世界万岁!”接着幻化做一股黑烟扑下去胡乱扑腾,等待黑法源耗尽后化为一团尘土,也有几个将针剂扎向自己的脖子,张牙咧嘴地在弹雨中倒下去。
李陵并不在意楼梯间的战斗,他转过身去,将目光落在广场中央,柳真已经停止攻击,站在一片尸骸中平静地仰视过来,希德嘉站在一旁静候,而炮艇朝下倾泻光流,为她们阻挡四面八方扑来的丧尸。
“你看,爷爷,为了谁根本不重要是吗?”李陵笑。
无论是为了谁,结局只有一个,胜利或者死亡。
“重要,”李广在他背后说,“就算刘家弱小,我们也不必选择壮烈的结局。在夹缝中求生存,我们的生命也可以有意义。”
哪怕是平庸。
真正的理想,是可以为之咽下一切屈辱的。
“不过爷爷,”李陵对着天空笑,“我已经做过一回叛徒了,不会再做第二回。”
“不要想不开!”
“当然,我不为了他们。”
说完这句,李陵张弓,橙色的光束指向柳真。
柳真一动不动地望过来。
“柳真!快点撤!”文承对着耳机大喊。
“别管我,我就在这。”柳真一字一顿地说。
曾经的守护者和曾经的汉将军对视。
广场中央,硝烟卷起她的刘海和短发,而红色的眼眸始终平静。
楼顶,李广用力瞪向飞将军弓。
金色的弓身嗡嗡嗡地发出声音,带着李陵的手臂开始颤抖。
“爷爷……不要……妨碍我……”
李广不答,但李陵的耳机中发出虚弱的声音。
“李陵。”
“主人……”
“骂名和污名,就让后人说去吧,事到如今,复仇什么的我也不在乎了。”
“……”
“我不过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理想主义者而已……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英雄。”
“主人……”
“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可以重新选择。”
“不要!”
“很高兴,和你并肩作战。”
“砰!”
和沙沙的耳机声音一起,咯哒一声,虚空中的法源连线断了。
“主人!”
李陵右胸的伤口开始绽放,为了止血他灼烧起橙色的火焰,神经发狂般地朝心口传送着痛苦。
死亡和消散已来到眼前,支离破碎的头颅里,意识也变得紊乱。
“不!”橙色英灵的怒吼,是瞬间点燃天空的恶魔之音。
李陵的牙齿和双眼不断喷涌出橙色的火焰,双脚却缓慢地消解,和空气融为一体。
“陵儿不要冲动!还有24小时,一切都可以挽回!”
李广用力朝前伸手,却发现手臂穿过无数橙色的光粒。
螺旋的光粒中央,李陵头也不回地狂笑。
你知道我有多在乎我的家和祖国吗,但是那个残暴的君主毁了我的一切!
旧主人杀我全家,可光明留给了他。
新主人为我而死,而他消逝在黑暗。
凭什么?!
对着夜空狂笑的李陵已经不在乎,胡队长已经带着数十名警察出现在他身后。
他们没有举枪。
“李将军,”胡队长说,“我知道我是个小小的队长,没资格说什么,但今天你什么都没有做,我可以入实上报,省厅的面子委员会多少会给。”
是吗?我的一生就是被人惋惜、被人可怜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
李陵开始狂笑。
主人,对不起。
我不会再投降了!
让我们一起死在耻辱里吧!
李陵用力按捺住颤抖的弓,再次将箭矢对准柳真。
“凝然,开枪!”文承喊。
“不,”柳真镇定地说,“让他先手。”
李陵远远地对上她的眼眸,却将弓转向天空。
轰隆一声,炮艇卷着烈焰和浓烟徐徐坠落。
李陵身后,警察纷纷举枪。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