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伊将军跟日本人相比,他的兵力显然不足,德国人打的是堡垒战。如果日本人把湛山到芙蓉山一线的五座防御堡垒都打下来,那么德国人肯定就被迫投降了。所以攻上仲家洼堡垒以及哨所的那些日本士兵,并不往克莱曼步兵指挥官的掩蔽部方向冲击,而是等待左右德军堡垒的攻破。他们只是在堡垒里抵挡阻止克莱曼步兵指挥官指挥的德国士兵的冲锋。
强子见日本士兵攻上了仲家洼炮台,竖起了日本膏药旗。心生一计,他令那些投降的日本炮兵把衣服脱下来,让兄弟们换上。对生哥道:“生哥,咱们上次在仲家洼修炮台挖暗道,那条挖偏了的暗道出口就在战壕附近,我用石头堵上了,咱们从那里钻进去,打那狗日的日本人个措手不及!”
这个注意好,生哥、疤根、辫子兵、三扒皮等一些头目都赞成。强子便率先带领着那些换了日本军服的兄弟钻进了暗道,生哥带领着其余的兄弟们紧随其后。
当强子带着那些换了日本军服的兄弟们突然出现在炮台的时候,那些日本士兵还以为是自己的人来了呢,刚要与强子搭话,就听强子一声令下,兄弟们的枪弹就射向了日本士兵。
远在三百米处的克莱曼步兵指挥官,正在指挥着德国士兵往堡垒上冲锋,堡垒上传来密集的枪声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疤根这时看见堡垒后面的德国士兵,正在战战兢兢,慢慢地向堡垒冲来。他把日本膏药旗扯了下来,叫生哥把衣裳脱了下来,然后把生哥的衣裳绑在了旗杆上,高高地竖立在那里。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都是生哥的人,咱们跟着生哥出生入死,没有一个孬种。今天咱们面对的一个是德国人,一个是日本人,这两个列强强盗跑到青岛港上来欺负咱们中国人来了。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手中有枪,咱们也有枪,他们手中有炮,强子弟刚才带着兄弟们缴获了日本人的一些,咱们也有了。等这一仗打完了,咱们就回去学着打炮。兄弟们,看到杆子上这件衣裳了吗?这是生哥的衣裳,生哥在,这件衣裳就在,我们大家就在。生哥的这件衣裳我们不往下摘,永远挂着。直到把德国人、日本人赶出青岛港去。兄弟们听到了吗?”四五百个壮实汉子齐声大喊道:“听见了。”那声音真是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德军阵地上,舒伊将军这时也从青岛港德军司令部赶到了仲家洼克莱曼步兵指挥官的指挥所。当他看到堡垒上的日本旗子换成了中国人的衣裳旗子,又听到了中国人气吞山河般的呼喊,舒伊将军明白了一切。他急令克莱曼步兵指挥官重新组织兵力冲锋,抓紧时间把丢失的堡垒夺回来。
克莱曼步兵指挥官,指挥着他的部下发起了两次冲锋,都被生哥的兄弟们打了回去。舒伊将军见了有些恼火,他从掩蔽部里出来亲自组织指挥下一轮的冲锋,手拿着望远镜往生哥的堡垒上察看着,他要找出突破口,让他的士兵冲上去。
这时生哥的一个兄弟,指着舒伊将军,说道:“哥们们,都看到了吧?那个手里拿千里眼的就是德军司令,叫……叫什么来着……”他一时想不起舒伊这个名字,觉着挺扫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子,不做声了。
他无意中的一句话,激起了三扒皮兄弟的英雄气概。他们接连打退了德国士兵的两次冲锋,有些打红了眼,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见三扒皮把上衣脱了,赤着膀臂,嘴里咬着他家祖上传下来的那把给牲口扒皮的牛耳尖刀,从堡垒上跳了下去,直向舒伊将军走去。
疤根急了,忙喊:“三扒皮哥,你这是做啥子去?”
三扒皮头也不回地道:“我把这小子的皮扒了,我再叫你给我当司令!欺负中国人……”三扒皮说这些话时,谁也没听清,他的嘴里咬着刀子,说话时呜啦呜啦的。
舒伊将军开始不知是怎么回事?当他见三扒皮朝着他走来时,又见三扒皮嘴里咬着把牛耳尖刀,心里明白了三扒皮是冲着他来的,于是命令身边的士兵朝三扒皮射击。
说来也怪,大概是三扒皮给德国人扒皮扒的,身上有人毛,得那些德国士兵的手都在哆嗦着,那么多的德国士兵居然没一个射中三扒皮的。
还是舒伊将军有胆量,就在三扒皮离他不到十几步远的时候,就在那霎时间,舒伊将军一迟疑,但他马上从身边的士兵手中抓过枪来,对着三扒皮的胸口就是一枪。三扒皮向前踉跄了几步,他用左手捂住了胸口,鲜血从他的指缝和嘴里流了出来。他用右手指着舒伊将军,嘴里紧紧地咬着那把扒皮的牛耳尖刀,想说什么?然而他始终没有说出来,身子晃了几晃倒在了血泊中。
舒伊将军看着眼前倒下去的这位英雄,他深知庞大的中国是一头睡狮,这些英雄只不过是睡狮身上的一些毫毛。
舒伊将军指挥着他的士兵,攻打生哥兄弟们的堡垒,几次被打回来时,他看着堡垒旗杆上挂着的生哥的那件衣裳愣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从他踏上青岛港这块土地起,在这块土地上从来就没有谁敢阻止德意志帝国军队的步子,今天他遇上了。他看着生哥的那件老百姓穿的再朴素不过的衣裳,心里开始打怵。那不是什么军旗,是中国老百姓的衣裳,是中国的老百姓在阻挡着他们,老百姓的力量是巨大的。
时间不允许舒伊将军再去想什么,他得抓紧时间组织兵力把堡垒夺回来,因为日本人在堡垒的正面,有可能就在他发起冲锋之前,抢先到他的前面,把堡垒夺了去。
舒伊将军正在重整兵力重新向生哥发起新一轮冲锋时,蒙克尔医生来了。蒙克尔医生还没走到舒伊将军的跟前,舒伊将军就说道:“蒙克尔医生,我的好朋友!这里不需要你,你还是回你的诊所去吧!”
蒙克尔医生站住了,他严肃地对舒伊将军,道:“将军阁下,你这里确实不需要我,但他们需要!”蒙克尔医生指着被风吹拂着的生哥的那件衣裳,道:“我的那些受伤的同胞兄弟们需要……”然后他双手抱拳,对着舒伊将军作了个揖,行了个古老的中国礼节,道:“将军阁下,告辞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着生哥的堡垒走去。
舒伊将军看着这位中国朋友的身影,对他的举动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然而军人的天职告诉他,现在是战争,战争没有朋友。他看着蒙克尔医生的背影,慢慢地举起了枪。
蒙克尔医生倒在了他的朋友,德意志帝国将军舒伊的枪口下。就在蒙克尔医生倒下的同时,日本人的一发炮弹落在了舒伊将军和他的士兵们的前面,舒伊将军和他的士兵赶快隐蔽,炮弹没击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