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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不看他。他也并不看他们。
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爷爷的遗嘱确立了他在家族的地位。所有人都默默看着他。
他们当然只能这样看着他。
他进去房间,关门的时候,听到父亲的声音。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选择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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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也希望离婚。只要你在合约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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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份合约。他大约知道。也明明白白读过。在十四岁那一年。
但是他并没有读懂。
闵浩忠说,合约大约只说了一个问题,你的终生监护权在他们离婚后只能属于一个人。
简单的说,大约只有一个意思,“盛世”的财产只能属于他们中的一个。
那我呢?濯省?br/>
闵律师笑笑说,孩子,如果我这样讲你也许会明白:“盛世”是一个大蛋糕,他们都想一个人吃光。至于你,你只是装蛋糕的那个蛋糕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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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蛋糕,除了蛋糕、蛋糕盒,也就只剩刀叉了。濯肮呤裁词露挤指陕墒σ环荨u庖淮危裁挥新湎隆?br/>
只是闵律师忽然淡淡笑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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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浩忠摇摇头。
很久之后,他轻轻拍拍那个孩子的脑袋,“你永远也不会错。因为你很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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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窝在巨大的床上,重新打开电动时。有人敲门。然后门被推开。
爸爸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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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开始了。他的手操纵屏幕上的怪物。开始厮杀。
爸爸就坐在他旁边。
一个男孩对爸爸的感情,是奇异而无法取代的。
即使不曾得到。也常常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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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就一直静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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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生命中多余的男人。从来都是他生活中的缺失。只是因为遗产吗?因为大笔的遗产所以现在开始愿意坐在这个傻儿子身边。
濯名义淡淡笑了笑。
“跟小时候一样呢,一不开心就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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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的一切都来自这个男人。因为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常常能在镜子中浮现这个长的像他,却比他聪明比他强大比他年长的男人。
“怎么,做我的儿子你很不开心?”
“我想你做一个傻儿子的爸爸才不开心吧。”濯艉舻乃怠?br/>
濯明义呵呵的笑起来。
“如果我跟你妈妈离婚,你希望跟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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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名义愣了一会儿,又笑道,“好。我去问他。”伸出手拍拍濯哪源衽囊恢恍」罚巴娴缍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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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名义有些尴尬的笑笑。走出去带上门。
他羡慕濯涝恫槐爻ご蟆k械那樾鞫际钦媸档摹4永床谎谑味愿盖椎难岫瘛?br/>
所以在濯媲埃心训玫淖栽诤湍训玫牟蛔栽凇?br/>
这个他年少轻狂的产物。他失败婚姻的失败结果。
四十多年的人生,他也依旧没有足够的经验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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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妻子。呵。妻子。多么奇妙的称谓。
“现在才开始讨好他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濯名义淡淡看了她一眼。无法相信这就是他当年深爱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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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家需要一个正常的继承人。
他已经做错太多。使一切变得更加糟糕。越是努力地拯救,就越是觉得无可救药。
应该早早结束。
现在想来,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女人。就像她从来也没能试图了解过他。
于是他就淡淡看了眼那张美丽的脸。然后走出去。
蝶语住在海口一家渔业公司的宿舍楼里。
临近海边。
那座只有5层高的楼,在这里简直是一座摩天大厦。推开窗,外面是拥挤的棚户区。
用一种黑色塑胶厚油纸搭起来的屋顶,几块土砖隔离出一个空间,一个家。有的家庭连门也没有,站在楼上就看得见那个小小空间里的锅碗瓢盆。正中摆着一张旧台球桌,上面放了一个枕头。
几家合用一个水龙头,打了一片水泥地。水哗哗的流出来。他们在这里洗菜,洗脸。生活。
孩子光着脚和黝黑的背,脸上带着海边人特有的锈迹般的晒痕。他们在沙地里奔跑、欢笑。
宿舍楼和棚户区中间只隔着一条土路,五步之遥。
蝶语就站在阳台上,用相机记录他们的生活。
有时候,几个小孩子发现了她,聚集在楼脚下,仰了小小的脑袋认真的看着她,和她手里那个过于大的摄像机。
蝶语微微俯身,拍下他们仰面的天真。
然后把几颗椰子奶糖丢下去。
孩子们通常飞快的捡起来,然后飞快的嬉笑着逃走。
那些可爱迷茫的小脸上,始终充满陌生。
蝶语只是想要表达感谢。
她喜欢这些陌生困惑却又快乐自得的表情。因为它们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