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康深深呼出一口气,“织田家要和德川家联姻,信长打算把女儿德姬嫁给信康。”
言简意赅地说完,家康顿了一顿,抬起头,望着信康,信康没有表情,这正是家康最害怕看到的。怒不可遏也好,悲痛欲绝也罢,至少,感情发泄出来了,就好了,可是,就这样,冰冷的,完全没有任何表示,这是人受了致命打击,完全失了心智的表现,这个时候,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家康不说话。信康是直率莽撞的,现在什么表示也没有,就好像是受伤的猛兽一动不动注视着伤害自己的猎人,然后,一个冷不丁就突然扑上来将对方撕成碎片吧。
“我不能答应。”信康这样说完,看也不看家康一眼,立即离去了。
没有回旋的余地,完全没有。
“安喜!”信康门也没敲闯进安喜的房间。
“嗳!”安喜有点生气,再一看信康气急败坏的神情,明白了,这么说,家康终于还是说了。
“安喜,你马上收拾跟我走!”
“到哪里去?”
“不管哪里,不能呆在这里了!”
“等一下……”
“不能再等了,父亲要我娶织田家的女儿,没有其他选择了,马上跟我走吧。”急切地望着安喜,“马上就走,立即!”
安喜低下头。
“怎么了!这个时候,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信康急了,安喜还要顾虑什么呢?信康跪下来,“安喜,求求你,跟我走吧,没有其他选择了,不要丢下我,跟我一起走吧!”
信康这样发自内心绝望的呼喊,安喜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哭了。已经预感到了,事情注定是场悲剧,没有办法改变。
自己不能跟信康走,可是要丢下他,自己回伊贺,从此自己的幸福也就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信康不幸福,信康活的不幸福,不管自己怎样幸福,只要想到这点,就永远不能安心,怎么办呢?
安喜哭了,又哭了,这次哭的比上次还要伤心,她也跪下来,依靠在自己怀里,痛哭起来。
信康的心碎了,这次是彻底碎了,安喜不走,她不跟自己走,但是这样的决定也让她痛苦不堪,那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两个人都这样备受折磨呢?跟自己一走了之不就解决了么?到底为什么呢?
信康想抓住安喜,拼命地摇晃,好象这样可以得到答案,但是不能,安喜已经泣不成声了。信康只想抱紧她,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也终究没有解决的办法。
信康突然扶起安喜,“明白了,安喜这是要我死,信康的命是安喜的,你要我死,我绝对不推辞。可是,要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因为安喜是我的人!”
两个人都愣住了,这个声音是?家康!知道了要和织田联姻,信康头也不回地走了,去了哪里当然不用猜,接下来要怎么做,家康完全明白。在信康做出傻事之前,一定要阻止他。怎么才能让他死心呢?
家康走到门口,看到信康安喜两人抱头痛哭的那一幕,他突然明白,惟有这样无情的打击,才能让信康放弃安喜。不管是谁喜欢安喜,不管安喜心里有谁,信康都不会放弃。他会一直执著追求到死。然而,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却可以让他心死。爱上父亲的女人,无论如何,信康都不会再纠缠了。
“你说什么?”信康糊涂了,家康望着信康,他的心在颤抖,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对于信康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安喜是我的人,一直都是,所以她不能跟你走,所以我不能答应把她嫁给你!”
从一开始,安喜一直躲避自己,一直住在自己府上却瞒着自己,一直拒绝自己,却说不出理由。看到自己吻安喜,父亲暴跳如雷,听说自己要娶安喜,父亲一口回绝。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对安喜那样异乎寻常的关切,不顾自己安危离开本城赶去母亲那里,原来,都是为了安喜!
对了,母亲对安喜刻骨的仇恨!是了,父亲爱安喜!安喜是父亲的人!安喜!那么,安喜说自己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将来一定要嫁的人,竟然,是父亲吗?!
安喜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前后种种的疑问,现在全部解决了,安喜是父亲的人!自己爱上的是父亲的女人!信康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