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谁也料不到,自己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在谈判结束的当天晚上,翟老三死了!
而且,这货的死,让人哭笑不得,他是酒精中毒死的。
那天晚上,为了犒劳打了胜仗的兄弟们,翟老三在自己的酒店摆了十三桌酒席。
庆功宴在酒店一楼大厅顺利召开,一百多位嘉宾应约到场,大厅里热闹非凡。
这一百多个人都穿着阿迪、耐克、彪马等名牌儿,其中绝大多数是山寨版的。
混混都好面子,可能我们觉得穿名牌儿也是一种包装。
有钱的混混,买几件高档衣服自然是无关痛痒。
没钱的混混,要么靠运气,要么攒钱,实在没办法的,就去买高仿。
为什么要提到运气这个虚无缥缈的词语,因为运气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比如给某个有钱的大哥或老板解决了一些事情,可能会得到五百、一千甚至更多的奖赏。
这样,你就有钱去阿迪专卖店了。
可最普遍的,还是一百块钱,每天除去吃喝,抽烟,住旅社或宾馆,剩下的寥寥无几。
而且,事儿不是天天都有的,就算有,也不一定每次都把你叫去。
很多混混生活得很困难,有的甚至连电话费都交不起,还不如上班族。
表面上看,我们穿着“名牌儿”,抽着高档香烟(要面子,口袋里哪怕剩下十块钱,也要买十块的烟),在大街上三五成群,露着骇人的纹身。
实际上,可能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却没钱吃饭。
想要买一身名牌儿,很难。
有的运气好,跟了好大哥,好老板,虽然不会马上发财,但起码有了固定的不菲的收入,好好混上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运气不好的,就窝在旅社里等着有人打电话叫他出去办事儿,或者主动给别人打电话,寻找“工作”机会。
还有一种,是吃软饭的。
这种人,要么嘴能说,要么长得帅,要么懂幽默,很讨女孩子喜欢。
他们的女朋友,不是在ktv里坐平台,就是在桑拿、宾馆里坐高台。
平台也就是陪客人喝酒,划拳,任自己的mimi被抚摸、揉搓,开放点的,下体也可供客人消遣。
相比之下,坐高台赚的更多,一个钟无非四十五分钟,但很少有嫖客能从头做到尾,一般情况下十分钟内解决问题。
而且,去ktv唱歌的客人,一唱就是几个小时,一晚上下来,这些女孩儿们最多坐两个台,一个台五十块,两个一百块,刨去上下班打的的费用,净利润八十。
高台就不一样了,一天下来,至少能接一两次客,鸡头每次抽取十块二十块钱,小姐还能拿到一百块钱。
有的高台小姐,月收入上万很轻松。
有的平台小姐,每天晚上被客人灌一肚子啤酒或洋酒,受不了了就到厕所去吐,吐完回来接着喝,却只能得到可怜的五十块钱。
今天陪,明天陪,迟早陪出胃下垂。
秀才从来没有看不起过她们,秀才只鄙视那些吃软饭的。
小姐也是人,小姐也要生活,小姐也不是生下来就注定要干这个。
北大毕业生都去卖猪肉了,可见这个社会是多么得难以叫人体面地生存。
笑贫不笑娼,在秀才眼里,坐台小姐比那些贪官污吏高尚得多,起码,她们帮很多人解决了生理问题。
中国的大部分官员,都是空有一副人的躯壳,做的却不是人事儿。
越扯越远,各位看官见谅,秀才骨子里很愤青,一说到这些,就有点收不住。
先按下不表,咱们接着说翟老三。
当天晚上,一百多人胡吃海喝,猜拳声、笑骂声不绝于耳,颇有点当年梁山好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味道。
翟老三作为主人,同时也作为当之无愧的大哥,很多人都来向他敬酒。
社会大哥都要面子,人家酒杯端起来了,你能不喝吗?
不喝,就是不给兄弟面子,就是看不起兄弟,就是不跟基层群众打成一片。
乾隆皇帝有诗云: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都不见。
秀才也作了一首:一杯两杯三四杯,五杯六杯七八杯,九杯十杯十一杯,阎王老爷把命催。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中的诗人。
在喝了n杯白酒之后,翟老三像一滩泥一样秃噜到了桌子下面。
在座的都没有在意,以为他喝多了,几个人把他抬上车,送到了宾馆的房间。
深夜,我市开展扫黄打非专项行动,警察在一个宾馆的房间里,发现了早已气绝的翟老三。
一代江湖大哥,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宾馆的床上。
后来,陈战红顺利地买下了大刘村的地,现在,那里是我市著名的高层建筑住宅小区。
再后来,小黑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梅毒给了小黑一千块钱。
秀才闻言大怒,妈的,小黑救了你一命,你才给一千块,陈战红起码给了你两万!
转念一想,你的命也就值一千块钱,贱命一条。
想到这儿,秀才心里舒服了不少。
当天晚上,一帮兄弟们找了个小饭店,给伤愈出院的小黑接风。
七八个人,喝了一箱“老仰韶”,小黑喝多了。
“秀才,走,咱上郁金香唱歌去”,小黑拍着秀才的肩膀。
“别去了吧,你喝醉了,回家吧”
“球毛,这点儿酒算啥,洒洒水啦”(广东话,大概是小意思)
“。。。。。。”
郁金香是一家小酒吧,有六个包房,大厅还有七八个卡座,老板叫朱磊,年纪跟秀才差不多,大家只是认识,并无深交。
“咦,小黑,出院了?”我们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吧台里上网的朱磊。
“嗯,小伤,早就好了,给我们开个房间”,小黑开始上楼。
“好的,206空着,你们去那屋吧,喝啥酒?”
“一瓶ak,200块钱的纯生,记得送俩果盘儿啊”
“好,马上就来”
一进包间门,凯子连蹦带跳地点歌去了。
凯子也是外地人,85年生,人很开朗,讲义气,和秀才、小黑是死党。
在凯子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中,大家举起了手里的酒瓶。
“干了啊,谁不干,操谁的屁股”,小黑大声嚷着。
“干。。。。”
一瓶酒下肚,大家开始各玩各的,摇骰子的摇骰子,唱歌的唱歌,拼酒的拼酒,不亦乐乎。
秀才被凯子拉着合唱广岛之恋,凯子跑调,秀才也跟着跑调,整首歌听起来像大悲咒。
“秀才,点一首张学友的夕阳醉了”,小黑也来了兴致。
悠扬的音乐响起,小黑拿着话筒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啤酒。
“女士们,先生们,下面,由我国野兽派歌手,小黑纯一郎,为大家演唱他的成名曲,夕阳醉了,掌声欢迎!”秀才拿着另外一个话筒,当起了临时主持人。
“去你的,少花椒我”,小黑笑骂。
“夕阳醉了,落霞醉了,任谁都掩饰不了,因我的心,因我的心早醉掉,是谁带笑,是谁带俏,蓦然将心偷取了,酒醉的心,酒醉的心被燃烧。。。。”
小黑歌喉不错,加上以前跑路到广州一年多,把这首粤语歌演绎的淋漓尽致。
兄弟们还是各玩各的,摇骰子的摇骰子,拼酒的拼酒。
只有凯子和秀才两人在认真听,因为,兄弟要顶兄弟,顶到肠穿肚烂,也要一如既往地顶下去。
“来,咱喝酒”,歌唱到一半,小黑把话筒往沙发上一丢,拿了几瓶啤酒坐到秀才和凯子旁边。
“咋不唱了?”凯子接过啤酒,顺手在点歌器上按了暂停。
“没意思,不如喝酒来的痛快,来,干!”
“干!”
三个好兄弟的酒瓶狠狠撞在了一起。
喝到半夜,兄弟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包间里只剩下小黑,凯子和秀才三人。
“伙计,我想回家种地”,小黑的舌头开始打卷儿,说话含糊不清。
“好啊,我跟你一起,你挑水来我浇园”,秀才含情脉脉地看着小黑。
“去球吧,你们俩到断背山上种地去吧”,凯子一脚踹过来,秀才灵巧地闪过。
“伙计,我说的是真的,这样活着太累了”,小黑看看凯子,又看看秀才,一本正经地说。
“。。。。。”,谁也没有说话,三个好兄弟都沉默了。
“妈的,我都28了,银行卡上连二百块钱都没有,真他妈失败!”小黑说的激动,把一个空酒瓶摔得粉碎。
“一起出来混的兄弟,好多都开上车了,我却连自行车都没有”,小黑说的是实话,有几个伙计确实赚了钱,买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