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根源在于对人体的感知。当这些感知的真相暴露出来后,它们的可信度彻底动摇了;我们所了解的外界倒塌了,我们的执取自动停止了。这个杂染,亘古以来驾驭着心,诱使心抓紧重生、从而不断经历死亡,就这样走过了多少劫世----这个暗藏的执取,如今无可奈何了。心如今超越了它的影响力。它现在自由了。
请把这个解释当作一个向导,只是指出方向,不要把它当成课程,一字不漏背下。我总是不愿讲得太详细,恐怕弟子们把我的话逐字奉行,这样会使他们对必须探索的真相本质造成偏见。我的话,只作参考,不会使你觉悟。只有念住的知觉,坚定地停驻于当下,才能直接指向真理。永远不要对真理有先入之见。不要对禅修作猜测与理论化。也不要因为读了这个开示,就误以为你获得了知见、理解了身与心的真相。只有以念住指导下的直观洞见、以智慧进行探索的勤奋修持,才能够穿透真相。
在这个修行阶段,观身体已经完全成为内在的一部分,性吸引力已经摧毁。为了走下一步,你必须用带你走到这一步的禅定技巧,来进行练习。这里的目标是,训练念住与智慧,使它们在对付极其隐秘、极其精细的思维现象时,更快、更敏锐、更精确。把身体的可厌形象如往常那样放在跟前,看着它缩回心中。然后把那个身体再放到跟前,重新开始,仔细观察那个形象怎样融入心智。重复这样地练习,直到心做的很熟练了。一旦熟练起来,心一注意那个形象,它就退却、融入内在知觉。达到清楚地理解产生的基本原理这个阶段后,下一步是用这个纯粹的观想练习来训练心智。不再成为问题,它已经永远切断了。它再也没有办法象过去那样地再现了。但是,尽管大部分已经消除,它还没有彻底消灭。还有一小部分:如同杂质、锈迹,粘在心上。
在这个阶段,感知的外在形象与心的内在形象已经完全融合,我们可以说起码百分之五十的不净观已经完成了。修持中最难那一步已经达成。感官欲望的精细部分,必须通过上面提到的训练方法逐渐除灭。要不屈不挠地观想、吸收那个不净形象,使过程更为精细,这样来提高智慧的技巧。随着智慧熟练起来,越来越多百分比的会给摧毁。智慧的步伐加快,那些形象的退却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是,他一集中注意力,形象就闪入内心,融合、消逝。随着不断的修习,这个过程会越来越快。技巧达到最高时,形象一出现就消失了。这个探索技巧对于最后阶段的进步有着关键作用,那个时候,不净形象彻底退离。不久所有剩余部分都会给摧毁。
行者一旦达到这个境界,一旦看透了美丑的真正来源,就再不能抬头了。它对心的控制已经打破,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尽管如此,还需要作进一步努力,摧毁一切感官欲望的痕迹。这个任务很费时间。探索过程很复杂,这时候,身体形象飞快地一次次升起、消失,看起来有点纷乱。需要最精进的努力,才能把的最后一点残余给拔除。但是这个阶段,行者直觉地知道该怎么做。因此,这个观照过程不需要他人提示,会很快培养起自己的速度。
念住与智慧已经成了习惯,它们带着超乎寻常的速度与灵活一起工作。这些观照达到顶峰时,身体形象一出现,立刻消失。这些形象,无论是不是融入内心,知觉只了解它的出现与消失。出现、消失发生得如此之快,是内在还是外在的感知,已经不再重要了。到最后,那些形象在知觉里一显一灭、一开一关,速度之快,身体的形象已不能维持下去。每次消失之后,心会体验到一种深刻的空性,形的空性、色的空性。有一个极其精细的知觉在心里凸显出来。随着每个新的形象闪现又消失,心越来越深刻地体会着那个空性。在这个阶段,由于心的知觉有着既精细又突出的力量,它起着主导作用。最后,心造的形象完全消失了,只有空性保留着。在这个空性之中,心的根本知觉独立存在,不可比拟。随着心停止创造一切身体形象,彻底灭除了。观身体的修持完成了。
行者最后意识到,一切形色具有内在的空性----个体是空的,美丑之类的分别是空的,他于是就看见了的巨大危害。这个毁灭性的杂染到处散布流毒。它腐化人际关系,造成世界动荡,扭曲人们的思想与情感,产生焦躁不安感、永不满足感。没有其它事物对人们的生活,有如此不安定的影响了。它的摧毁力,是举世最强的。彻底除灭之后,整个世界看上去就是空的了。是在煽风点火,毁坏人心、破坏社会,这时候,它的力量就消失、埋葬了。之火永远熄灭----不再折磨心。克服之后,涅磐在望、不久可得。蒙蔽了一切,使我们看不见真理的各个方面。因此,彻底摧毁之后,不再有障碍,我们看见了正道、正果、涅磐----如今可望达到了。
总结起来说,在心的据点给摧毁之后,就证得了不还果(angm)。不还者必须以达到这一步的同样方法继续修习,发展完善这些方法,直到身体形态不再出现于心里。心造形象,然后为自造之物所骗。一个完全成就的不还者对这点没有一丝一毫疑问。人身、与人们相信它所代表的一切,只是心在欺骗自己。身体是一堆物质、一团自然元素。它不是一个人;它既不可喜也不可憎。它就是它,存在于自己的天然状态。心制造骗局,我们就受这个错误感知的欺骗。
人类的一切官感,只不过是心的知觉为了自己的目的所造。心的知觉遍及全身。这个遍及全身的意识,完全是心本身的体现。组成身体的物质元素并没有意识:它们没有内在知觉、不存在知觉。与身体相关的知觉与意识感,完全与心和它的呈现有关。眼、耳、鼻,通过心的知觉,获得感受能力。这些感官,只是产生感觉的途径。它们本身不存在有意识的知觉。
我们一般相信,眼睛能看见。一旦完全了解身体的真相,就会知道,眼球只是一团组织。流过眼部的意识,才是真正看见和了解视觉对象的东西。我们的视觉器官,与路边死去动物的眼球没有什么不同。肉眼本身没有自己的价值,它基本上没有活性。对这一点要有毫不含糊的了解。那么身体怎么可能是自我呢?它怎么能属于自己呢?这是完全不合自然规律的。当渗透在身体各处的流动意识,给收回、集中起来,进入深度奢摩他时,就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个原理了。那时候整个身体的存在,就只是一堆物质,象块木头、树桩。当心从奢摩他中退出时,意识回到体内、散布开来,渗透每个肢体、每个部位。是心,而不是身体,才有知觉、有能力了解。这个阶段的行者,在日常清醒的意识状态下,心对自己完全有知觉,这个知觉知道,心与知觉是同一个无始无终的精髓,物质元素本身毫无知觉。奢摩他状态下,身体会从知觉中消失,但是知觉本身永远不会消失。
实际上,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自然法则。但是,杂染入侵心智时,抓住一切,把它们当成自我----是我、我的----于是就把心的内在知觉与心所操纵的那些官感混淆起来。杂染的本质就是这样。智慧则正好相反:它清楚地了解身体的真相,纠正这个误解。杂染总在抓紧身体,让人们相信,身体是自我的一个特别组成部分。智慧则把人身看成只是一堆普通物质,因此就舍弃了个人对它的一切执取。
比如,大脑是一堆物质。大脑只是人类意识使用的工具。当心进入深度的宁静和专注状态时,平时散布在全身的知觉同时从身体各处收敛起来,会聚在胸前这个中央地点。知觉在那里明显呈现出来。知觉并不从大脑释放出来。尽管记忆与学习功能的产生与大脑有关,对真相的直接知见却不是。从奢摩他的最初阶段开始,一步一步,修行的进步正是在心里获得体验和了解。这是真相存在的地方,正确修持的行者每走一步都了解这一点。理解一切事物的实相时,大脑并不参与,它一点没有用。宁静而光亮的心的属性,在那里得到体验。它们从那一点明显地放射出来。心的所有复杂的侧面,从最粗糙到最精细,都在这个中心点清楚地得到体验。一切外在的影响在心中彻底灭除时,是在那里完全终止。
心的内部,想蕴与行蕴是主要的欺骗者。对于不还果者,从他们观身体的后续阶段开始,这些个人的心理因素成为修持的中心目标。身体因素不再是问题了,不还果者的全副注意力自动转向心理因素:感情、记忆、思想、意识。在这些当中,行蕴与想蕴的功能特别重要。它们升起来,不停地相互作用,形成思维印象,并且涂上各种意义的色彩。检查它们时,要用同样的调查原理,但是观的目标不是身体形象,而是心理过程本身。
智慧密切观察着行蕴与想蕴怎样升起、怎样消失,升起、消失,出现、不见,成为一连串无穷无尽的心理活动。一个念头升起,马上从知觉中消失。无论性质如何,结果一样:一个念头持续片刻,之后消失。智慧进行探索时就钻进去,专看心理过程,直接穿透心的知觉本性。它紧跟着每一个想法、每一个细微念头的升起与消失,接着注意下一个升起的念头。这个工作很费神、很吃力,要求白天黑夜、每时每刻毫不分心。但是这个阶段,时间、空间已经无关紧要了。这个内在探索很有可能持续不断地进行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念住与智慧一直在观察着不断流动的心理现象。
这个工作极其耗费精力。智慧不屈不挠地审查着心理活动的每一个侧面,白天黑夜不停地工作。在它调查心理过程时,也利用想蕴和行蕴,来质疑、探索心的运作,获得对真相的洞见。这是为了修持正道(magga)而作的思考,是智慧揭示真相的工具。这样的思考并非为了耽于思考本身,因为那是苦因。同样,由于探索的高度专注,心会疲劳;过了许多小时的专注工作,总会开始困钝、迟缓。产生这样的情形时,必须休息一下。这个阶段,心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定期在奢摩他中休憩。但是因为奢摩他里安详、宁静的经验,与智慧禅中获得的惊人成果相比,显得苍白,行者常常不愿意去奢摩他。心处于一个多动的高度知觉状态下,从那个角度看,奢摩他状态似乎太浪费、太停滞。但实际上,奢摩他是智慧禅根本不可缺少的互补。
因此,必须把心引入奢摩他,如果有必要,就迫使它放下当前的探索,把注意力集中到宁静、安详、完全收敛的精神状态。它可以在那里休息,直到完全恢复,再回到智慧的解脱工作中来。一旦心从那个不动的奢摩他中退出,立刻跃起行动。好比马在磨着嚼子,心急不可耐地回到它的主要工作,也就是拔除、摧毁一切精神杂染。但是要小心,不要让心在智慧禅的道路上走得太匆忙,不作一点放松休息。探索过度,是一种形式的苦因(samudaya),它会侵入内心、使它沦陷于行蕴的影响之下。智慧用来思考、分析心的那些才能,本身具有动态、而且缺乏节制。有时侯必须控制它们,在内在的工作和休息之间保持合理的平衡。修持的这个阶段,智慧会自动全力以赴地工作。应该休息时,要用同样的专注进入奢摩他。这就是作为正道、正果、涅磐的中道。
在这个阶段,心与名蕴(nmakhandhas,想,行,识这三个心理方面的蕴)之间的关系,成为探索的焦点。心是我们存在的根本知觉。它是由清净、简单的知觉构成:心只是(对发生的事)有知觉。善事与恶事,随之而来的评判性意识,是心态。有时候,心的活动可以表现为念住,其它时候,可以表现为智慧。但是真正的心根本不表现出任何动态、不呈现任何状态。它只是有知觉。心中升起的动态,比方说,善与恶、喜与苦、毁与誉,都是从心中流出的意识状态。既然它们代表的心态,在本质上不停地升起与消失,这种意识总是不稳定、不可靠的。以这样的方式来理解,想蕴、行蕴、识蕴,都是心态。
这些状态制造了我们称为名蕴(namak的意识流现象。通过与感受、回忆、思想、与意识之间的相互作用,概念与形象在心中升起。对它们有知觉的是心。这类杂染,在影响、操纵、涂染着那个知觉。只要心在的控制下,相信这个内在的形象是真的、有实质的,就会产生贪与嗔。形色内在化后,被感知为善、恶、美好、丑恶,因而受到珍爱或鄙视,心的视点于是分驻在这两个极端。它受到欺骗,认同于世界的二元性和不稳定性。心的知觉并不升起、消失,但是它会模仿那些具有升起、消失特点的现象,比如杂染与五蕴。智慧最终看穿了骗局,尽管那些现象在五蕴的范畴里继续升起、消失,心却不再攀缘它们。心对于那些现象,呈现出了空性。
从我们出生到现在,每时每刻,五蕴不停地升起、落下。它们本身没有什么实质,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实质。心对这些现象作出注解,给它们加上个人现实的假象。心把它们当成了自我的实质、当成个人财产来抓紧。这种误解造作出一个自我形象,它成了比山还重的负担,心在其中背着这个重负,一无所获。自我欺骗下形成的错误执取,唯一的酬报就是苦。
等到心在调查这些现象时,能以敏锐、深刻的智慧观照清楚了,就会把身体理解成一种自然现象,它在自身的物质领域内具有真实性。身体不属于自我的一部分,因此不再成为执取的目标。身体的感受,也就是体中产生的苦感、乐感、不苦不乐感,很清楚是真实的,但只是它们所在的特定领域内的真实。它们也被舍弃了。但是心还不能看穿那些只在心内产生的细微感受。因此心理和情绪感受,也就是只在心里产生的那些苦、乐、不苦不乐感,是心继续感兴趣的现象。尽管现在心还不了解它们,这些微妙的感受会不停地提醒、督促着心,去作进一步调查。
思考与想象的源泉,整体上称为行蕴(sankharakhandha)。每一个想法、每一个细微的念头,会在心中产生波纹、然后停止。这些思维波动(行蕴)本身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是在知觉中闪现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当想蕴(sannakhandha)把它们拿起来时,它们才成为具有特殊意义与内涵的思想与观念。想蕴是记忆、认知和铨解的聚集体。想蕴拿起一个思绪片段,进行解释、放大,假定它们具有某种意义、把它们变成一件事。行蕴于是再对这些事作不停的、散乱的思考。然而想蕴是主要肇事者。行蕴一闪现,想蕴立刻抓住它,定义它是这个那个的存在,把一切搅动起来。这两个是导致一切麻烦的精神聚集体(蕴)。它们在一起发明幸福与悲伤的故事,接着把故事解释成与自我有关的现实。想蕴依靠记忆,辨认知觉中升起的一切,给它们下定义、为它们赋予意义。
行蕴的升起与消失,有着明确的开始与结束点,就象闪电、莹火虫那样一闪一灭。仔细观察起来,想蕴比行蕴要精细得多。行蕴冲进知觉,它们是思想的建造砖石。另一方面,想蕴体验起来却不象行蕴那样闪现。当心彻底静止时,蕴比较安静,我们可以清楚地感知每一个蕴的升起形式。想蕴渐渐地传播,如同墨迹在吸水纸上穿移,慢慢地扩大、渗透心智,直到形成一个心理图象。不断升起的行蕴,于是跟着想蕴,对着它造成一幅图象,或者造出一个故事,那些东西就自己活了起来。开始是由想蕴辨认、铨解行蕴的波纹,把它们塑造成一个可辨认的形象,行蕴接下来不停地加以详尽发挥,于是这个那个的想法就产生了。这两个心理因素是自然现象。它们自发升起,然而直接了解它们的知觉,却是不同的。
到现在,心已经重复地、不停地、不屈不挠地探索了五蕴,培养了专精。通过智慧的观照,我们首先舍弃了色蕴。在探索的初始阶段,智慧在看穿、放下其它蕴之前,会先看穿色蕴。接下来,心会以同样方式,逐渐地舍弃对感受、辩忆、思想、和意识这四蕴的执取。
简单地说,当智慧看穿了个人思维的各个组成部分时,就会舍弃,在看穿之前,会紧抓不放。智慧一旦完全看透,心会舍弃一切,意识到蕴只是心内的波纹,没有真正的实质。思绪无论好坏,一样升起、停止。无论它们怎样在心中出现,只是想蕴与行蕴创造的堆积体,会很快消失。没有例外。想法的存在不会超过一瞬。念头本身缺乏持久性,缺乏真正的实质和意义,因此不能信任它们。
那么,是什么不停地为我们提供这些想法呢?是什么不停地制造它们呢?这一刻,有一个想法冒出来,下一刻又有另一个想法,永远在欺骗自己。它们来自视觉、声音、味感、嗅感、和触感:它们来自感受、记忆、思维和意识。我们对自己的感知理所当然地接受,不停地继续这个骗局,直到它成了一把火,在我们的心里燃烧。心正是被这些因素、这些心的习惯所污染。
探索的目的是为了拔除这些因素。它们拔除之后,心的真正本性就显示出来。我们看见,当心不出去涉入客体时,它就保持着自然的宁静与光亮,如经中所说:”比丘们,原始的心本是明亮清净的,但是,当杂染穿过、与心混合时,就受了污染。”原始的心是明亮的心。这句话指的是在一次次轮回中游荡的那个心的原始本性。可以用初生婴儿的心作比方,它尚不发达,不能完全理解感官对象。它并不是指那个已经超越重生、绝对清净的心的本性。
随着我们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彻底地探索心,过去四处游荡的杂染元素会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单一的亮点,与内心的自然光亮汇合起来。这个光亮如此壮观、如此迷人,就连大念住、大智慧那样杰出的心理素质,起先都会在它的迷咒下受骗。这是一个全新的经验,过去从来不曾经历过。它如此不同凡响、令人起敬,那个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与它相比。怎么会不受迷惑呢?它一直就是绝对的君主,在不可尽数的劫世里统治着三界。这个光亮点,把心控制住了,远古以来就在指挥着心。只要心缺乏让自己从这个力量中解脱出来的大念住与大智慧,这个光亮点会继续迷惑心,迫使它随着这个精细的杂染去造业,然后经受无数次不同域界的重生。根本上,正是这个带着精致光亮的心,造成了众生在轮回世界中不停地游荡。
一旦心清楚地理解了色、受、想、行、识这五蕴,不再有一点疑问,那么余下的只有心内出现的各种细微波动了。这些是导致心在内部动荡的一种形式细微的行蕴:包括一种细微的喜(sukha),一种细微的苦(dukkha),一道精致明亮的光芒。就只有这些了。大念住、大智慧会把这些内在的搅动当成探索的焦点,不停地观察、分析它们。
由各种杂染汇集产生的光芒,会是一个清楚可见的亮点,是聚集在心内部一个特定位置上的一道精细的光芒。偶尔,那里会升起一抹精细的暗淡,污染了那个明亮的中心点,同时就导致了一个同样精细的苦的出现。实际上,明与暗是同一个硬币的两面:两者都是常规现实。在这个层次,光点、暗淡和苦是同伴,它们一起出现。
出于这个原因,当心体验这道奇妙的光芒时,总带一丝怀疑,担心那个体验随时遭到破坏。念住与智慧会努力保护、维持这个光芒不受污染。尽管这些污点极其精细,但依然是杂染的表现,因此行者不应当自满。对于心智之光中的微妙变化,智慧必须穷追不舍地审视它们。
为了消除这种不安感造成的负担,对这个问题获得彻底解答,要问自己:这个光亮到底是什么?把你的注意力放在这个问题上,一直到了解为止。为什么它这样变化多端?一刻是光亮、一刻稍有污染。一刻是喜(sukha)、下一刻是苦(dukkha)。一刻是彻底满足、下一刻不满悄然出现。要注意精细的喜感,它的行为,只有一点点不规则性。然后,苦就细微地出现,与心当时的精细度相应,这足以使我们起疑。为什么心在精细状态下还会呈现出各种不同的状态?它并不总是恒常而真实。你要不屈不挠、一路追查下去。不要怕。不要怕毁灭那个光明会毁灭你自己的真正本质。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焦点,看清楚了,那个光亮点与你已经检查过的一切现象,具有同样特点----无常、苦、非我。唯一不同之处是,这个光亮点要精细微妙得多。
在这个调查阶段,对待任何事物不要想当然。常规现实领域中的任何事都不可信。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内心深处,让智慧迎接挑战。一切造作之事起源于心。这个光点就是其中最明显的。它正是终极虚假。因为你对它,比对任何东西都要珍重、保护,你根本不愿意去打扰它。在整个身体中,没有什么比这个光亮更突出了。它唤起如此令人心弛神往的惊叹感,因而就有了如此执着的保护感,你不要任何东西去干扰它。看着它,它就在那里:它不是别的,就是无明(avijja),这个宇宙的超级君主。但是你认不出它。你从来不曾见过它,到这个阶段,看见这样的光华,当然会受它欺骗。后来,当念住与智慧完全准备好后,你不需要提醒,会了解真相。这就是无明(avijja)。根本无明就在这里。除了迷人的亮点之外什么也没有。不要把无明想象成魔鬼、野兽;因为实际上,它真是全世界最诱人、最亲切的美丽之冠。
根本无明(genuineavijja)与你所想是完全不同的。因此,你遇上无明时认不出它来;你的修行会卡在那里。没有老师指点,教给你观察的方法,你会长期处在困境中,很久才能了解真相,从而超越它。你有老师指点怎样往前走,会很快理解这个基本道理,对那个光亮的中心进攻,而不是对它加以轻信。你已经把其它自然现象观察完毕,必须在这里进行调查。
心已经舍弃了对五蕴的执取,在这个阶段极其精细。尽管它已经放下了其它一切,却还没有放下自己。它的内在知觉仍然渗透着对自己本性的根本无明。在这里无明汇集成为单一焦点。它的一切外在出口已都给切断,它于是就聚集在心中,无路可以流出。无明的出口是眼、耳、鼻、舌、身,产生出视觉、声音、嗅觉、味感、触感。一旦念住与智慧有了足够技巧,永远切断了这些外流的出路,无明不再有出口来表现自己。它外在的代表已经无效了,剩下的只是心智内部细微不停的震动。由于没有活动的出口,它就完全依赖于心作为活动基础。只要智慧不能彻底超越它,无明看上去就象一个细微的喜、细微的苦,一道不可抵挡又令人惊叹的光芒。因此,心要不停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因素上。
每一种常规现实,无论它多精细、多明亮、多壮观,总是表现出某种不规则的症状。那些症状足以引起心的注意,令它寻找答案。心中产生的极其精细的喜、乐、还有从中放射出来的惊人光亮,其来源都是无明。但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因此一开始探索时,会受骗而去抓紧它。我们被无明诱使进入沉睡之中,以为那个精细的满足感和光明感超越了名色,以为它们就是我们的真正本性。我们没有意识到错误,把这个壮观的、包含着无明的心,当成真正的自我。
但是,这不会持续太久。在这个层次,大念住、大智慧力量强大而不自满。它们不停地审查、观看、分析,前前后后、毫不间断。它们终究会觉察真相。它们会注意到,这种喜与苦的感觉表现出细微的不规则性,与那个光亮的宏伟并不一致。尽管苦的表现如此细微,却足以引起我们的怀疑。为什么这个心有多种状态?它并不恒常。心中那些细小的不规则性、涨落变动,尽管精细,还是能引起念住和智慧的注意。
智慧的责任,是揭露那个骗局。要仔细检查表皮。表皮正是那个大骗子。因为它包裹整个人体,我们总是看见这个部分。但是它里面裹着什么?它裹着动物的肌肉、体液、油脂。它裹着筋骨。它裹着肝、肾、胃、肠、一切内脏。从来不会有人觉得内脏是值得贪爱、值得带着爱欲与渴望来欣赏的东西。要深入探索、不畏惧不犹豫,智慧会明明白白地揭示身体的真相。不要被那层掉着皮屑的组织、被那层薄薄的面纱给骗了。把它剥下来,看看下面是什么。这就是智慧的修持。
为了让自己真正看见实相,准确清楚、没有怀疑余地,你必须坚持不懈、勤奋不止。这个修持只做一两次、或者偶尔做几次,不足以带来有决定性的结果。你对待这个修法,必须把它当成毕生的工作,就好象除了你当下正在进行的分析,世上的一切无关紧要。不要考虑时间、不要考虑地点、不要考虑舒适轻松。不管花多久、做起来多困难,你必须不屈不挠坚持观,直到任何怀疑与不确定感彻底消失。
观身体(bodycontemplation)必须占据你的每个呼吸、每个念头、每个动作,直到心被它们完全饱和。假如不能全心全意,就不会对真相产生直观的洞见。全神贯注观身体时,每观一个部位,都会给念住与智慧之火添加燃料。念住与智慧于是就汇聚成大火,在审查与探索真相时,带着火的强力,把人体一段一段、一部分一部分烧毁。这就是tapadhamma(法火)的意义。
需要集中观察的身体部位,是那些抓住你的注意力、你感到最受吸引的部位。要把它们当作磨刀石来磨练智慧。把这些部位暴露出来、拆解开来、直到它们内在可厌可恶的本性揭示出来。不净观(asubha)是为了对人体的不净本质,获得洞见。这才是身体的自然状态:它在本质上又臭又可厌。基本上,整个人身是一具发臭的活尸体,一个充满恶臭、呼吸着的粪池。是薄纸般的一层表皮,使这一整堆物质看上去漂亮。它把可厌的本质隐藏起来,我们都受这个外表包装的欺骗。只要把表皮除去,就能揭露出身体的真相。
与血肉内脏相比,表皮显得很有魅力。但是,要更加仔细地检查它。皮肤带着皮屑、裂纹、皱纹;它分泌汗水、油脂、臭味。我们得每天擦洗才能保持干净。那又有什么吸引力呢?而且皮肤与皮下血肉紧密结合,因此脱不开体内的不净本质。智慧探索越深,身体越可厌。从皮到骨,不存在一丁点吸引力。
不净观正确地做起来,是全神贯注、不休不止的精神活动,因此,心到后来会开始疲劳。那时就适合停下来,休息一下。做全身不净观的行者在休息时,就要回到已经花了大量功夫培养与维护起来的奢摩他,重新进入奢摩他的宁静与专注里,那里不会有思想、形象出来打扰,心停留在彻底的宁静之中。以智慧进行思考与探索的重任,暂时给放在一边,让心彻底放松,悬挂在宁静中。一旦心从奢摩他中得到了满足,会自行退出,感到振奋、清新,准备再次作观。就这样,奢摩他支持智慧的工作,使它更熟练、更锐利。
从奢摩他中退出之后,对身体的探索重新开始。每一次你带着念住与智慧探索,应该在当下进行。为了效果圆满,每次重新调查应该是新鲜、即兴的。不要照抄过去的观法。要始终保持一种直接感,独独关注于当下;忘掉你已经学过的,忘掉上次你进入体内发生的情形,你就只把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当下,只从这个角度进行调查。这就是保持念住的终极意义。念住把心固定在当下,让智慧敏锐地聚焦。学会的经验储存在记忆里,因此应当放在一边;否则记忆会伪装成智慧。这是当下在模仿过去。假如允许记忆替代当下的直接感,那么真正的智慧就不会升起。因此修持中要谨防这样的倾向。
要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探索、分析身体的真相,你的智慧能设计出多少角度,就用多少角度观,直到你熟练观照了身体的每一个侧面。这个修持达到真正有所精专时,会产生敏锐清晰的洞见。行者观人体的方式有了转变,直接穿透了身体的存在本质。可以达到这样一个精专水平,你一看某人,他们的身体立刻分解开来。当智慧彻底掌握了这个方法时,我们看某人站着的地方,只看见血肉、腱腔、白骨。整个身体显现的只是一团粘性、红色的原生组织。皮肤一闪而就消失了,智慧迅速穿透身体的内在空间。无论是男是女,一般人认为如此有吸引力的皮肤,根本就给忽略了。智慧立刻透视内部,那里有一团厌恶可憎的器官,各个腔道充满体液。
智慧的责任,是揭露那个骗局。要仔细检查表皮。表皮正是那个大骗子。因为它包裹整个人体,我们总是看见这个部分。但是它里面裹着什么?它裹着动物的肌肉、体液、油脂。它裹着筋骨。它裹着肝、肾、胃、肠、一切内脏。从来不会有人觉得内脏是值得贪爱、值得带着爱欲与渴望来欣赏的东西。要深入探索、不畏惧不犹豫,智慧会明明白白地揭示身体的真相。不要被那层掉着皮屑的组织、被那层薄薄的面纱给骗了。把它剥下来,看看下面是什么。这就是智慧的修持。
为了让自己真正看见实相,准确清楚、没有怀疑余地,你必须坚持不懈、勤奋不止。这个修持只做一两次、或者偶尔做几次,不足以带来有决定性的结果。你对待这个修法,必须把它当成毕生的工作,就好象除了你当下正在进行的分析,世上的一切无关紧要。不要考虑时间、不要考虑地点、不要考虑舒适轻松。不管花多久、做起来多困难,你必须不屈不挠坚持观,直到任何怀疑与不确定感彻底消失。
观身体(bodycontemplation)必须占据你的每个呼吸、每个念头、每个动作,直到心被它们完全饱和。假如不能全心全意,就不会对真相产生直观的洞见。全神贯注观身体时,每观一个部位,都会给念住与智慧之火添加燃料。念住与智慧于是就汇聚成大火,在审查与探索真相时,带着火的强力,把人体一段一段、一部分一部分烧毁。这就是tapadhamma(法火)的意义。
需要集中观察的身体部位,是那些抓住你的注意力、你感到最受吸引的部位。要把它们当作磨刀石来磨练智慧。把这些部位暴露出来、拆解开来、直到它们内在可厌可恶的本性揭示出来。不净观(asubha)是为了对人体的不净本质,获得洞见。这才是身体的自然状态:它在本质上又臭又可厌。基本上,整个人身是一具发臭的活尸体,一个充满恶臭、呼吸着的粪池。是薄纸般的一层表皮,使这一整堆物质看上去漂亮。它把可厌的本质隐藏起来,我们都受这个外表包装的欺骗。只要把表皮除去,就能揭露出身体的真相。
与血肉内脏相比,表皮显得很有魅力。但是,要更加仔细地检查它。皮肤带着皮屑、裂纹、皱纹;它分泌汗水、油脂、臭味。我们得每天擦洗才能保持干净。那又有什么吸引力呢?而且皮肤与皮下血肉紧密结合,因此脱不开体内的不净本质。智慧探索越深,身体越可厌。从皮到骨,不存在一丁点吸引力。
不净观正确地做起来,是全神贯注、不休不止的精神活动,因此,心到后来会开始疲劳。那时就适合停下来,休息一下。做全身不净观的行者在休息时,就要回到已经花了大量功夫培养与维护起来的奢摩他,重新进入奢摩他的宁静与专注里,那里不会有思想、形象出来打扰,心停留在彻底的宁静之中。以智慧进行思考与探索的重任,暂时给放在一边,让心彻底放松,悬挂在宁静中。一旦心从奢摩他中得到了满足,会自行退出,感到振奋、清新,准备再次作观。就这样,奢摩他支持智慧的工作,使它更熟练、更锐利。
从奢摩他中退出之后,对身体的探索重新开始。每一次你带着念住与智慧探索,应该在当下进行。为了效果圆满,每次重新调查应该是新鲜、即兴的。不要照抄过去的观法。要始终保持一种直接感,独独关注于当下;忘掉你已经学过的,忘掉上次你进入体内发生的情形,你就只把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当下,只从这个角度进行调查。这就是保持念住的终极意义。念住把心固定在当下,让智慧敏锐地聚焦。学会的经验储存在记忆里,因此应当放在一边;否则记忆会伪装成智慧。这是当下在模仿过去。假如允许记忆替代当下的直接感,那么真正的智慧就不会升起。因此修持中要谨防这样的倾向。
要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探索、分析身体的真相,你的智慧能设计出多少角度,就用多少角度观,直到你熟练观照了身体的每一个侧面。这个修持达到真正有所精专时,会产生敏锐清晰的洞见。行者观人体的方式有了转变,直接穿透了身体的存在本质。可以达到这样一个精专水平,你一看某人,他们的身体立刻分解开来。当智慧彻底掌握了这个方法时,我们看某人站着的地方,只看见血肉、腱腔、白骨。整个身体显现的只是一团粘性、红色的原生组织。皮肤一闪而就消失了,智慧迅速穿透身体的内在空间。无论是男是女,一般人认为如此有吸引力的皮肤,根本就给忽略了。智慧立刻透视内部,那里有一团厌恶可憎的器官,各个腔道充满体液。
智慧能够完全清晰地看穿人体真相。身体的吸引力完全消失了。那么有什么值得喜爱呢?有什么值得去追求呢?身体的什么地方值得执取呢?这一堆生肉里,人在哪里呢?关于身体,杂染编织了一张欺骗之网,以美丽的感觉欺骗我们,以欲望的念头刺激我们。真相是,这个欲望的对象是假的,完全是个骗局。因为实际上,通过智慧看清楚时,身体的真相会排除欲望。幻相在智慧之光下暴露时,人体会以血淋淋的的细节出现在面前,这副景象令人震惊。看得一清二楚之后,心立刻从那里退离。
成功的关键在于坚持不懈。带着念住与智慧投身这个工作时,要始终勤奋、警醒。不要满足于部分成功。每一次你观身体,要一直观到底,达到逻辑终点;接着很快在心里重新建立一个身体形象,重新开始观。你越来越深地钻到身体内部,各个部位会逐渐地在你的眼前分解、散开、跌落。要专心致志地观想身体的分解腐烂过程。对每一个细节要有念住,把你的智慧集中在全世界人如此痴迷的这个形体,集中在它的不稳定与无常本质上。让你的直观智慧启动腐烂过程,看看会发生什么。这就是不净观的下一步。
要跟着身体腐坏、分解、回归原始元素的这个自然降解过程去观。腐坏与毁灭,是一切有机生命的天性。到最后,一切物质回归为组成元素,那些元素又四处散开。要让智慧起到摧毁作用,要在心目中观想腐坏与分解过程。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血、肉、与其它软组织的分解上,看着它慢慢地分解,一直到除了散乱的白骨,什么也不剩。然后重新构造出身体,再次开始探索。每一次让直观智慧把身体破坏成废渣,再在想象中把它恢复原型,然后重新观。
这个修持过程是一种强力思维训练,需要高度技巧与精神毅力。花的功夫越大,成果越大。智慧越精练,心越明亮、越清晰、越有力。心的清晰与力量是无限的,它的速度与灵活是惊人的。在这个阶段,行者有一种深刻的急迫感,因为他们意识到执取于人身所带的危害,他们清楚地看见了隐藏的危险。
过去他们执着于身体,当它有超级价值、有欣赏、审美价值,如今只看见了一堆腐烂的白骨;于是感到彻底厌离。通过智慧的力量,一具死亡腐烂的人体,和一个活生生呼吸着的人合为一体,也就是一具同样的尸体。两者之间没有一丝一毫不同。
你必须反复探索、训练心智,直到能够纯熟运用智慧。要避免任何形式的推测与猜想。不要让应该做什么、结果也许意味着什么那样的想法来干扰探索。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智慧所揭示的真相上,让真理自己说话。智慧会了解正确的道路,会清楚地理解它揭示的真相。当智慧确信对身体每个部位有了完全的了解,自然就会从那些部位的执取中解脱出来。无论它的探索有多专注,一旦真相确凿无疑地显现出来,心会感到彻底满足。当身体某个侧面的真相揭示后,那里就无可探索了。接下来心就去检查另一个侧面、接下来下一个侧面、直到所有疑惑完全消解。
要把注意力集中于当下,越来越深入地探索身体内在本质,这需要保持高度的知觉,训练强度极其耗费精力。疲倦时,有经验的行者会有直觉,知道什么时候该把心停驻于奢摩他。于是就把调查的所有部分放下来,集中于单一目标。卸下重负后,他们进入凉爽、稳定、清新、宁静的奢摩他里。奢摩他在这个意义上是完全不同的修持。心的知觉在禅定中宁静地休息,没有任何念头出来干扰。心进入了彻底静止中,身体与外界暂时就从知觉里消失了。心一旦获得满足,会自行回归常态。好比一个人饱餐一顿,休息一阵,心与念住焕然一新,补充了能量后,回头重新工作。把奢摩他放在一边,带着有目标的决心,重新进行智慧修持。在这个意义上,奢摩他对于智慧禅是一种杰出的补充。
观想身体是很重要的。我们的大多数贪欲,与身体绑在一起。环顾四周,我们看见这个世界受的控制,疯狂崇拜肉体。作为行者,我们必须面对自身的挑战,这种来自于追求感官满足的渴望,它根深蒂固。在禅修中,这个杂染是妨碍进步的最大障碍。我们的不净观越深修,这个现象越明显。心的拉扯力和控制力当中,没有别的杂染比更强了。由于这股渴望的根源在于肉体,如果把它的实相暴露出来,会使心慢慢放松对肉体契而不舍的执取。
不净观是治疗的最佳良方。不净观修习的成功度,以内心望的减少度衡量。智慧一步一步揭开身体的真相,从而切断这个根深蒂固的执取。这样,心会越来越自由、开放。行者必须亲身体证,才能充分理解这个状态的重要意义。由我来形容,效果适得其反,只会产生无谓的推测。这些结果只在行者心中升起,其独特性与那人的个性、气质有关。你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修习上,让结果自然产生。它们出现时,你自己知道,一清二楚、不容否认。这是一个自然法则。
等到不净观修到这个阶段,逻辑与结论,完全与智慧契合,他就会彻底沉浸在探索之中,白天黑夜地观,这是很不寻常的。智慧在身体中如此快速、灵活地移动,在观照技巧上显示出如此的创意,在身体每一个部位、每一个侧面不屈不挠、转进转出,深入每个角落探索真相。修行的这个阶段,智慧开始自动显现,成了习惯。由于它如此迅速与透彻,因此能抓住哪怕最精细的杂染,克服那些最顽固的杂染。智慧在这个层次极其大胆、敢于探险。如山洪冲下狭窄的山谷,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进程。每一次杂染表现出渴爱与执取,智慧就爆发出来,迎接挑战。因为敌人如此顽固,智慧与的争斗,就象是全面战争。因为这个原因,只有果敢、不妥协的策略才能成功。行者会直觉地知道,只有一种正确的行动,那就是全力以赴地作战。
智慧开始掌握不净观时,会不断修正探索技巧,不受杂染欺骗。智慧力求比杂染先走一步,不断寻找新的起点、调整技巧:有时它转换侧重点,有时又作细微的技巧变化。
在技巧越来越熟练时,会到达一个时刻,他对自己和他人的身体执取,似乎完全消失了。但实际上,还存在一些执取的残余;只是躲藏起来了。还不曾彻底消灭。要小心记住这一点。也许你感到已经消灭了,但实际上,是在不净观的力量之下躲得看不见而已。因此不要自满。要继续增强你的装备----也就是念住、智慧、勤奋----去面临挑战。把这整个一堆身体部件放在你的面前,集中注意力观。这是你的身体。它会发生什么呢?如今智慧这般迅速、果决,不用多久,它就会在眼前分解、散落。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身体,每一次你把身体在面前摊开,智慧马上开始分解、摧毁它。现在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习惯。
到最后,当智慧在洞察身体不净本质的核心方面达到了最大的熟练程度,你必须把这整个可憎的血肉白骨堆放在面前,问自己:这个厌恶感从那里发出?这个厌恶感的真正来源是什么?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可厌的身体形象上,看看会发生什么。你现在快要触及问题的真相了。在不净观的这个关键阶段,你必须让智慧打碎身体、毁灭身体。把可憎的形象固定在心里,密切注意厌恶感的任何动态。你已经激发出一种厌恶感,那个感觉是怎么产生的?它从哪里来?是谁、是什么,在认为血肉白骨是可憎的?它们就是它们,依着自己的本性存在。是谁看见了之后构造出厌恶感来?把注意力放在这些问题上。这个厌恶感会去那里?无论它去那里,要准备好跟着它。
不净观的决定性阶段到来了。在这个时刻,之根将会给彻底拔除。你全神贯注地看着不净身体激起的厌恶感时,面前的可厌形象会逐渐朝内收缩,直到它完全摄入内心。不用促使,它自己会退回心里,回到它的发源地。在这个不净观的决定性时刻,对于这个杂染,和它的主要目标也就是身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会出现一个最终决断。当心的知觉全神贯注地观这个厌恶感、使它朝内走时,会突然产生一个深刻的领悟:是心本身产生了厌恶感,是心本身产生了吸引感;是心自己创造了丑,是心自己创造了美。这些素质在外在的物质世界中并不存在。心只不过把这些特点投射到了它所感知的事物上,接着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它们是美是丑、可爱或者讨厌。实际上,心一直在描绘着复杂的图画----那些有关自己和外在世界的画面。接着它就为自己虚构的幻象所倾倒,以为那是真的。
在这个时刻,行者确定无疑地理解了真相:是心在制造厌恶感与吸引感。过去调查的焦点--那堆血肉白骨,本身并没有什么内在的可憎感。人体本身,既不可憎也不可爱。是心制造出这些情绪,投射到我们面前的形象上。一旦智慧清楚地看穿了这个欺骗,心立刻放下一切外在事物的美丑感,转身向内走,专注于那些观念的来源。心本身是制造欺骗的罪犯,又是受害者;既是骗子,也是受骗者。只有心,而不是其它什么,在描绘着美与丑的图画。因此,行者作观的那个不净形象,过去一直给当成独立、外在的形象,如今被吸摄到心里,在那里它与心造的厌恶感汇合起来。这两者实际上是一回事。等到意识到这一点时,心放下了外在形色,这样做时,就放下了。
的根源在于对人体的感知。当这些感知的真相暴露出来后,它们的可信度彻底动摇了;我们所了解的外界倒塌了,我们的执取自动停止了。这个杂染,亘古以来驾驭着心,诱使心抓紧重生、从而不断经历死亡,就这样走过了多少劫世----这个暗藏的执取,如今无可奈何了。心如今超越了它的影响力。它现在自由了。
请把这个解释当作一个向导,只是指出方向,不要把它当成课程,一字不漏背下。我总是不愿讲得太详细,恐怕弟子们把我的话逐字奉行,这样会使他们对必须探索的真相本质造成偏见。我的话,只作参考,不会使你觉悟。只有念住的知觉,坚定地停驻于当下,才能直接指向真理。永远不要对真理有先入之见。不要对禅修作猜测与理论化。也不要因为读了这个开示,就误以为你获得了知见、理解了身与心的真相。只有以念住指导下的直观洞见、以智慧进行探索的勤奋修持,才能够穿透真相。
在这个修行阶段,观身体已经完全成为内在的一部分,性吸引力已经摧毁。为了走下一步,你必须用带你走到这一步的禅定技巧,来进行练习。这里的目标是,训练念住与智慧,使它们在对付极其隐秘、极其精细的思维现象时,更快、更敏锐、更精确。把身体的可厌形象如往常那样放在跟前,看着它缩回心中。然后把那个身体再放到跟前,重新开始,仔细观察那个形象怎样融入心智。重复这样地练习,直到心做的很熟练了。一旦熟练起来,心一注意那个形象,它就退却、融入内在知觉。达到清楚地理解产生的基本原理这个阶段后,下一步是用这个纯粹的观想练习来训练心智。不再成为问题,它已经永远切断了。它再也没有办法象过去那样地再现了。但是,尽管大部分已经消除,它还没有彻底消灭。还有一小部分:如同杂质、锈迹,粘在心上。
在这个阶段,感知的外在形象与心的内在形象已经完全融合,我们可以说起码百分之五十的不净观已经完成了。修持中最难那一步已经达成。感官欲望的精细部分,必须通过上面提到的训练方法逐渐除灭。要不屈不挠地观想、吸收那个不净形象,使过程更为精细,这样来提高智慧的技巧。随着智慧熟练起来,越来越多百分比的会给摧毁。智慧的步伐加快,那些形象的退却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是,他一集中注意力,形象就闪入内心,融合、消逝。随着不断的修习,这个过程会越来越快。技巧达到最高时,形象一出现就消失了。这个探索技巧对于最后阶段的进步有着关键作用,那个时候,不净形象彻底退离。不久所有剩余部分都会给摧毁。
行者一旦达到这个境界,一旦看透了美丑的真正来源,就再不能抬头了。它对心的控制已经打破,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尽管如此,还需要作进一步努力,摧毁一切感官欲望的痕迹。这个任务很费时间。探索过程很复杂,这时候,身体形象飞快地一次次升起、消失,看起来有点纷乱。需要最精进的努力,才能把的最后一点残余给拔除。但是这个阶段,行者直觉地知道该怎么做。因此,这个观照过程不需要他人提示,会很快培养起自己的速度。
念住与智慧已经成了习惯,它们带着超乎寻常的速度与灵活一起工作。这些观照达到顶峰时,身体形象一出现,立刻消失。这些形象,无论是不是融入内心,知觉只了解它的出现与消失。出现、消失发生得如此之快,是内在还是外在的感知,已经不再重要了。到最后,那些形象在知觉里一显一灭、一开一关,速度之快,身体的形象已不能维持下去。每次消失之后,心会体验到一种深刻的空性,形的空性、色的空性。有一个极其精细的知觉在心里凸显出来。随着每个新的形象闪现又消失,心越来越深刻地体会着那个空性。在这个阶段,由于心的知觉有着既精细又突出的力量,它起着主导作用。最后,心造的形象完全消失了,只有空性保留着。在这个空性之中,心的根本知觉独立存在,不可比拟。随着心停止创造一切身体形象,彻底灭除了。观身体的修持完成了。
行者最后意识到,一切形色具有内在的空性----个体是空的,美丑之类的分别是空的,他于是就看见了的巨大危害。这个毁灭性的杂染到处散布流毒。它腐化人际关系,造成世界动荡,扭曲人们的思想与情感,产生焦躁不安感、永不满足感。没有其它事物对人们的生活,有如此不安定的影响了。它的摧毁力,是举世最强的。彻底除灭之后,整个世界看上去就是空的了。是在煽风点火,毁坏人心、破坏社会,这时候,它的力量就消失、埋葬了。之火永远熄灭----不再折磨心。克服之后,涅磐在望、不久可得。蒙蔽了一切,使我们看不见真理的各个方面。因此,彻底摧毁之后,不再有障碍,我们看见了正道、正果、涅磐----如今可望达到了。
总结起来说,在心的据点给摧毁之后,就证得了不还果(angm)。不还者必须以达到这一步的同样方法继续修习,发展完善这些方法,直到身体形态不再出现于心里。心造形象,然后为自造之物所骗。一个完全成就的不还者对这点没有一丝一毫疑问。人身、与人们相信它所代表的一切,只是心在欺骗自己。身体是一堆物质、一团自然元素。它不是一个人;它既不可喜也不可憎。它就是它,存在于自己的天然状态。心制造骗局,我们就受这个错误感知的欺骗。
人类的一切官感,只不过是心的知觉为了自己的目的所造。心的知觉遍及全身。这个遍及全身的意识,完全是心本身的体现。组成身体的物质元素并没有意识:它们没有内在知觉、不存在知觉。与身体相关的知觉与意识感,完全与心和它的呈现有关。眼、耳、鼻,通过心的知觉,获得感受能力。这些感官,只是产生感觉的途径。它们本身不存在有意识的知觉。
我们一般相信,眼睛能看见。一旦完全了解身体的真相,就会知道,眼球只是一团组织。流过眼部的意识,才是真正看见和了解视觉对象的东西。我们的视觉器官,与路边死去动物的眼球没有什么不同。肉眼本身没有自己的价值,它基本上没有活性。对这一点要有毫不含糊的了解。那么身体怎么可能是自我呢?它怎么能属于自己呢?这是完全不合自然规律的。当渗透在身体各处的流动意识,给收回、集中起来,进入深度奢摩他时,就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个原理了。那时候整个身体的存在,就只是一堆物质,象块木头、树桩。当心从奢摩他中退出时,意识回到体内、散布开来,渗透每个肢体、每个部位。是心,而不是身体,才有知觉、有能力了解。这个阶段的行者,在日常清醒的意识状态下,心对自己完全有知觉,这个知觉知道,心与知觉是同一个无始无终的精髓,物质元素本身毫无知觉。奢摩他状态下,身体会从知觉中消失,但是知觉本身永远不会消失。
实际上,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自然法则。但是,杂染入侵心智时,抓住一切,把它们当成自我----是我、我的----于是就把心的内在知觉与心所操纵的那些官感混淆起来。杂染的本质就是这样。智慧则正好相反:它清楚地了解身体的真相,纠正这个误解。杂染总在抓紧身体,让人们相信,身体是自我的一个特别组成部分。智慧则把人身看成只是一堆普通物质,因此就舍弃了个人对它的一切执取。
这些变动一旦被探查到,就升起了怀疑,提醒智慧必须进行调查。因此,心的知觉本性成了调查的焦点。念注与智慧集中在这一点上,要了解它到底由什么组成。它们已经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调查了其它一切,灭除了其它一切因素。但是这个如此明亮惊人的知觉:它到底是什么?随着念住与智慧把注意力聚集在那点上,心成了全面调查的焦点。它成了大念住、大智慧的战场。不久,它们就能摧毁心中的无明,尽管它看上去如此宏伟壮观。无明如今彻底被摧毁了,不再有丝毫痕迹留在心中。
锐利的智慧进行着探索,直到完全理解真相之时,这个(无明)现象会以完全不可预料的方式分崩离析。那个时刻的觉醒,称为“菩提树下的觉悟”、“轮回的坟墓彻底摧毁”。那时候,会升起无懈可击的确定感。那个光亮中心点分解时,会有更惊人的景象出现;过去它一直被无明遮蔽着,现在完全展现在面前。心的内部强力震荡,动摇了整个宇宙。心从一切常规现实中脱身而出的关键时刻,那番景象的神奇和壮观是不可描述的。就在这里----无明被彻底消灭之时,阿罗汉道,转成了阿罗汉果。这条道走完之时,便证得阿罗汉果。法与心圆满成就。从那时起,一切困苦终止了。这就是涅磐的本质。
那个无明的形象,我们原以为如此宏伟惊人,最后破灭时,会有一件不可形容之事,清晰展现出来。那就是绝对的清净。与之相比,我们过去敬畏的无明好比牛粪;被无明遮蔽的清净就如纯金。即使孩童也知道牛粪与纯金哪个更宝贵,我们不需要浪费时间做比较,徒显自己的愚蠢。
无明的破解,标志着阿罗汉道与阿罗汉果同时达到了终点。如果用上楼进屋作例子,一只脚在最后一级阶梯,另一只脚站在门里,那么我们还没有进屋。只有两只脚进去了,才能说我们“进了屋”。双脚(道与果)同时坚定地驻扎于伟大的佛法之中时,心才“达到”了法。它已经证得了涅磐的独特。从成就的那一刻起,心彻底自由了。它不再有灭除杂染的活动了。这就是阿罗汉之果。只有那些没有杂染的人才有这个经验,那些就是证得了有余涅磐(saupadisesa)的活罗汉们。
色、受、想、行、识,只是一些状态,是自发升起、消失的自然现象,它们不能以任何方式影响、污染心了。同样道理,视感、声音、嗅感、味感、触感:每一种感受有它自身的独立现实。它们的存在,不再产生困扰,因为心已不再无明,不会对它们产生错误的偏见。如今心完全了解了真相,既了解知觉的真相、也对一切自然现象,里里外外有了彻底的了解。每一种现象都是独立存在的现实,过去它们之间的冲突不复存在。它们各走各的路。到了这个阶段,长久以来杂染与心之间的冲突终于结束了。
如此地理解了真相,心对五蕴的生死不再忧虑、紧张。心只是感知五蕴的活动----它们怎样升起、相互作用、终止;最后它们怎样在死亡时分解。但是因为心的知觉本性并不死,不会有对死亡的恐惧。死亡来时,他接受死亡;继续活着,他接受生命。这是同一个真相的两个侧面。
心的探索到此结束了。达到这个层次,心已彻底断除了无明与执取的一切表现,因而永远断除了重生。“产生缘起的根本无明”(avijjpaccayasankhra)状态完全消解。随后出现的,是造成苦的缘起现象的消失与终止,从此一切苦终止了(avijjyatvevaasesavirganirodhsankhrnirodho)。
无明熄灭之后,产生苦的缘起现象也熄灭了。它们从心的知觉中消失了。作为五蕴组成部分的缘起现象,比如想法,则继续在各自区域里活动,但是它们不再产生苦。它们不受杂染的污染,因此只为思维活动提供形象与建议。意识从心中升起,清净简单,却不造苦。一切官感媒介、与由它们生起的一切感触,只是些依照天性存在的自然现象。它们对于已经成就了解脱、达到彻底止苦的心,没有什么负面作用。
无明和一切杂染熄灭时,它们是在心的内部发生的。无明的除灭,意味着轮回的摧毁。这两者必须在心内熄灭,因为无明的心是轮回世界的精髓,是生老病死的精髓。由无明推动的官感欲取,是生老病死的根源,它只存在于心中。无明最后分崩离析,永远与心断开,就达到了彻底的寂止。心在那时达到了自由、广大的空性、无边无界的开阔。没有什么包围它、阻碍它。一切冲突已经消解。心有知、只知道真相;有见、只看见真相。这就是真正的空性。
空性可以在不同层次上体验。奢摩他禅定是一个层次。在深度奢摩他中,身体与思考的心暂时从知觉中消失。心看上去是空的,但是这种空性只局限于禅定期间。在智慧禅的初始阶段,心得以永远从色蕴中分离出来,但是它还不能断离个性的心理因素:受、想、行、识。它对于物质状态具有完全的空性,因此身体形象不再出现在心中;但是对于心理概念来说,并不曾达到空性。在这个层次上,智慧把自我与身体这堆物质区分开来,从而永远脱离了身体即自我的信念。但是它尚未从受、想、行、识那些心理集聚体中分离出来。通过进一步禅观,心也能够从那些因素中脱离出来。接下来什么也不剩了,只除了一道贯穿宇宙的异样光华、一团无边无界的明亮、一种惊人而深刻的精神空性。这就是根本无明(genuineavijj),它有着令人敬畏的力量。通过继续运用念住和智慧的力量,最后能使无明在心中熄灭。当渗透在心中的一切(杂染)除尽之后,他就获得了真正的空性。这个层次上经历的空性,是完全永久的解脱,不需要什么努力去维持它。这意味着心获得了真正的、绝对的自由。
无明心的空性与灭除了无明的清净空性,两者差别,可以用空屋里的一个人来做例子。那人站在屋子中央,欣赏着它的空性,却忘记了自己。他看见屋里空无一物,只想着自己感知的空性,却没想到自己正占据着中央位置。只要还有人在屋子里,它就不是真正空的。最后他意识到,直到他离开,否则屋子永远不会真正空出来:那就是无明破除、清净之心升起的时刻。一旦心放下了一切现象,似乎就有了超级空性;但是那个在观赏空性、敬仰空性的人,仍然活着;作为参照点的自我、也就是无明的精髓,它还重叠在心的知觉里。这个就是根本无明。在那个时刻,“自我”是一大障碍。一旦它分解消失,就不再有障碍了。一切都是空的:外在世界是空的,内在的心也是空的。就象一个人在空屋子里,我们只能说,他离开时,屋子才真正是空的。了解了外在一切,了解了自身的一切,才可以说这个心具有彻底的空性。只有常规现实的每一丝余迹在心中消失,真正的空性才会产生。
无明的熄灭,不同于我们目前为止探索过的一切其它事物。其它事物的终结,来自于对其本性有了清楚、明确的理解。无明那个光亮不同,它是瞬间熄灭的,如一道闪电,那个瞬间自动发生,它一下子翻转过去,彻底消失。只有在光亮消失时,我们才知道它就是根本无明。无明熄灭后留下的景象独一无二,它的本性绝对清净。尽管我们过去从不曾经历过,这个现象出现时,不会有一丝疑问;任何能产生疑问的事物,也一齐终止了。这就是一切重负的终结。
一切对自我、对个人存在意义的提示,指的就是这个根本无明。有这些说法,就表明无明依然存在。一切禅修的探索,正是为它进行。是这个自我在知觉,是这个自我在理解。这个自我明亮、轻松、快乐。“我”和“我的”----根本无明就在这里。一切围绕着它进行。一旦它最后崩溃,个人视角也破除了。事情依旧在做,但不是为了任何人而做。
这就如同一个底部脱落的水罐,灌多少水,也不会保留一滴。想法、念头作为蕴的自然功能,继续升起、终止,但是没有什么粘在心上,因为那个盛水的容器,也就是无明,已经毁灭了。一个念头瞬间升起,就在下一个瞬间终止。既然没有什么去保留它,没有人去认领它,过后想法就消失了。这个知觉知道,自我具有彻底的空性,它有着内在的满足感。这个知觉绝对清净,不带任何牵挂与负担。
心的真正本性被无明藏得如此巧妙,这个不可置信的壮观景象,人们从来看不见。无明的危险被伪装得如此巧妙,行者达到这个阶段时,注定会受到愚弄。他们被自以为是内心真实奇观的现象彻底迷住。他们对它如此珍视,觉得必须不计一切代价保存它、保护它。因为本质上,这就是他们自己,这个奇妙的光亮属于他们。
根本无明,是一个隐藏着许多奇妙事物的焦点----这些东西我们永远想象不到可能存在。这些东西污染着心,如一小块下了毒的诱饵,足以杀死一头动物。因为找不到实际例子与那些隐藏在无明之中的污染因素作比较,我只能简要解说。这些因素包括:一种明亮感,如此非凡,好像它就是终极果证;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它来自于心中的光华之力,似乎超越了整个常规现实域界;一股强烈的不可战胜感,好像什么也不能左右它;一股要把这个光亮当成纯金来珍爱、保护的执取。
无明的心似乎有着一切美德:它明亮、大胆、完全满足、有无限的知觉。但是尽管能够了解任何可以想象的事物,这个知觉却不了解自己。这就是无明的本性。一旦这个知觉转回来看自己,无明就崩溃了。崩溃的同时,也揭示了心的真相、法的真相。是无明阻挡了真相,我们过去看不见。
行者如果不能熟练地运用智慧,会有困难走出无明,因为总体无明(avijjingeneral)与根本无明(genuineavijj)是很不同的。总体无明,是内在、外在各方面的痴迷结合而成的一个心理杂染。它好比一株树,带着树叶、细枝、粗枝、树干。根本无明,则好比一株砍倒、扯去枝叶的树。也就是说,经过不懈的努力,智慧已经砍去了无明的“外在”活动,它逐渐失去了茂盛的倾向,汇集到一点上,也就是在心上。在这个时候,无明不再象过去那样把握全局,有一群随从可以对它们发号施令。我们找到根本无名时,它就处在这个状态。
无明的分枝有多种多样。其它一切心理杂染只是它的大小枝丫。我们专注于分枝时,容易忽视它们的根源。因此,等到我们面对根本无明时,就糊涂了,认不出它。好比一株爬藤,从一个地方长出,沿着地面爬到不知哪里。它一边继续往上爬,一边生出越来越多的分枝,分枝越长、越纠缠不清。我们必须抓住那根藤,不停地反向跟踪,直到找到主干。从那里我们才能找到它的根。当我们把根拔起时,整个植物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