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一个月前报馆停用他的小说吧,他很不开心。他给自己很大压力,说要写一本畅销书,结果越紧张越写不出,越写不出,心情便越坏。」
「每个人都有烦恼啊!」我的头痛很厉害。
「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那个女人故意的。她今天晚上通知很多亲戚朋友去跟森庆祝生日,令他不能陪我。」
「你打算怎么样?」
「我本来可以放弃的,但现在不会,我不要输给她,我要跟她斗到底。」
「你?你凭什么?」徐玉问我。
「我知道森喜欢的是我。」我说。
「那么今天晚上他为什么不陪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是的,他纵有多么爱我又有什么用?他始终还是留在她身边。
「周蕊,你才是第三者!」
徐玉这句话好象当头棒喝。我一直没想过自己是第三者,我以为他太太是第三者,使我和森不能结合。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玉在我身边坐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说:「为了爱情,我也不介意做第三者。算了吧,我和你都是凭感觉行事的人,这种人活该受苦。」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回家。」
「当然可以。你跟我一块儿睡。」
「那么宇无过呢?」
「他这两个星期都在书房里睡。」徐玉惆怅地说。
我躺在徐玉的床上,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半夜,我的膀胱胀得很厉害,起来上洗手间,书房的门半掩,我看到宇无过背着我,坐在书桌前面不断地将原稿纸捏成一团抛在地上,书房的地上,被捏成一团团的原稿纸铺满了。他转过身来看到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大概会是第一个写小说写到发疯的人。
早上,我叫醒徐玉。
「我走了。」
「你去哪里?」
「上班。不上班便没有生活费。」
「你没事了吧?」
「我决定跟唐文森分手。」我说。
「分手?你好象不是第一次说的。」徐玉不太相信我的说话。
「这一次是真的。我昨天晚上想得很清楚,你说得对,我才是第三者,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永远也不会。」我痛苦地说。
「你真的舍得离开他?」
「我不想再听他的谎言,我不想又再一次失望,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我不知道,我时常被自己喜欢的人欺骗的。」徐玉苦笑。
「我会暂时搬回家住。」
「为什么?」
「我不想见森,我不想给自己机会改变主意。」
这个时候,我的传呼机响起,是森传呼我。我离开徐玉的家,把传呼机关掉。虽然四年来说过很多次分手,但没有一次是真心的,这一次不同,我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从前我会哭,这一次我没有。我回家收拾衣服,那幅砌图零碎地躺在地上,我和森的餐厅永远不会出现。电话响起,我坐在旁边,等到电话铃声终止,我知道是森打来的,电话没有再响起,他一定以为我在生气,明天便会接电话。我拿着手提袋离开。经过一楼,郭小姐正在开店。
「周小姐,去旅行吗?」她笑着问我。
我点头。
「那个蛋糕好吃吗?」
我点头,我根本没有吃过。
回到内衣店,安娜说唐文森打过电话给我。他紧张我,只会令我去意更坚决。电话再响起,我不想安娜和珍妮猜度,而且我早晚要跟他说清楚。我拿起电话。
「你去了哪里?」他着紧地问我。
「我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我说。
「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好不好?」森问我。
「算了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谎。」
「今天晚上再谈。」
「不,我不会见你的。那间屋,我会退租,谢谢你给我快乐的日子。再见。」我挂线。
森没有再打电话给我。我没想到我终于有勇气跟他说分手。我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人,我学会了爱,却必须放手。
下班后,我去上时装课,陈定粱看到我拿着一个手提袋,有点儿奇怪。
「你赶夜机吗?」
「不是。」
「我送你过海。」
「谢谢你,我今天不过海。」
「我有东西给你。」陈定粱交了一盒录音带给我,「你要的《ibsp;我没想到会在这一刻收到这首歌,表情有点茫然。为什么我总是迟来一步?
「你已经找到了?」他问我。
「不,谢谢你,你怎么找到的?」
「我有办法。」
我回到母亲家里,把录音带放在录音机里播放。
「我会等你!」是一个多么动人的承诺!可是,森,对不起,我不会等你。
我离家两星期,森没有找我,也没有来内衣店。我期望他会打电话再求我,或者来内衣店找我,可是他没有。虽然分手是我提出的,但我的确有点儿失望,他怎么可以就此罢休?也许他知道再求我也是没用的,不是我不会回心转意,而是他无法改变现实。
我和徐玉在戏院里看着一套很滑稽的性喜剧,徐玉笑得很大声,我真的笑不出来。
「又是你说要分手的,他不找你,你又不高兴。」徐玉说。
「你跟一个男人说分手,不可能不希望他再三请求你留下来吧?」
「你根本舍不得跟他分手,你仍然戴着他送给你的项链。」
是的,我仍然舍不得把项链除下来。
「森会不会发生意外?他不可能音讯全无的。」我说。
「不会吧。不可能这么凑巧的。如果你担心,可以找他呀。」
「他很奸狡,想以退为进。他知道我会首先忍不住找他。」
「什么都是你自己说的。」
「我想回家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万一唐文森在家里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