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拉马尔死亡已经两天了,陈凡呆在我家非常闲,让我看到他的那种闲的表情就想把他从我家楼上推下去。他跑我房里把我的电脑从外观到配置一一作了批评之后就再没离开过。
“你电脑上就没更具挑战性的游戏了么?”他似乎很不尽兴地合上我那被他折腾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无怨无悔、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笔记本电脑,很是仁慈地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中,揉了揉他已经生硬的脖子,斜靠在我的床上闭目养神,看得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我电脑本来就没什么具有挑战性的游戏,谁叫你无缘无故抢我电脑玩了!”我抱着本本仇视他的好整以暇。
“不是无聊吗?龙龙又一整天不在家,安排‘我’的后事有那么麻烦么?”他左右噌了噌,找到了适合的姿势后依旧窝着。
龙龙……我只感觉一阵鸡皮疙瘩突突在冒,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龙阳之癖呢。
我嫌恶地扯了扯他的大裤脚,“你无聊也不用呆我房里,而且还窝在我的床上,我跟你没这么熟,你最好快点起来!”
“小气……让我躺会儿嘛,反正都躺一天一夜了,再多一会儿有什么关系!谁叫你不早点让我走的,现在,晚了!”
“什么我不早点让你走,是大爷你自己不肯走的好不好!”
“嗯?是吗?――哦,那大爷我现在要睡会儿,没问题吧?”
超恶,给他阳光还灿烂起来了。
“有问题,问题大了,你快起来!要睡去自己房……”话没说完我就知道错了,他现在的房间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的,就跟爸爸房间一样的。而我又不可能让他去睡哥哥他们的房间,唉,算了,那就给他躺一下吧!
少顷,安静的房里只剩下他渐渐均匀的呼吸声,也许这家伙确实很累了吧!庞大的身体深深陷在我粉粉的被褥里,表情安逸,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搭在眼睑上,在细致高挺的鼻梁上,散开一排密密排布的谍影,安静而和谐,但是我竟有种冲动想上去触触他的眉眼,只是,我有色心没那色胆。
我背过身去,打开了我的本本,打开邮箱,毫无意外地收到陶特的信。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当我意识到自己是在叹气的时候又有一丝惊讶,那是什么情绪?大概,类似于备战吧!我就为这种情绪而惊讶。
放着未读邮件,我直接退出了邮箱,只是看了些新闻,关于保罗拉马尔的点点滴滴都被冠以惊天动地的标题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地灌满了网络。他的死宛然成了全世界人民的末日似的,当然也许是我专门搜罗关于他的消息,所以只感到这方面的情绪所致吧!一个我从不知名目的游离于各国政府的人,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或许人们只是好奇于他的传奇经历。据说,已经有人要开始着手为他写《保罗传》了。撇开这所有的一切,我能非常肯定的是,全世界都认为保罗拉马尔已经死了,而且他的葬礼将在明天举行。
哥哥回来后也是给了我相同的答案。
“明天陈凡你就乔装一下,随便一个不起眼的人就行了,小,你要做好一个未婚妻的样子,尽量表示难过,当然,你更要保持低调,我怕山庄里的人会来……”
“真的?那……那我紧张怎么办?”
“不用紧张!到时候到场的人名单都会由警方控制,而且还会有很多记者在场,就算有人要对你不利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晴空万里,飘着朵朵白云,秋高气爽,我们打扮整齐准时参加葬礼。
在人挤人的夹缝中,我挨到了保罗拉马尔的灵位前,喘气坐定。
当我看到一副正襟危坐却一张鬼脸的保罗拉马尔肖像被挂在花丛中的时候,我忍俊不禁,据说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保罗拉马尔生前遗像,好不容易把这张某个合影里的头裁了下来,装到别人身上去的。那张笑得简直扭曲的脸就那样硬生生地被拉平了,还貌似很无辜地看着所有人,我就更忍不住了。就在几十秒之后,记者就曰:保罗的未婚妻似乎并不为保罗的死而表现出该有的悲伤,相反,她热情洋溢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各方怀疑这是由保罗生前留下的高额保险金导致的这位年轻小姐顿时成为千万富翁,使她不悲反喜,甚至有人怀疑,保罗的死可能也与这笔保险金有关,这种骗保险金的例子数不胜数。
矛头直接指向我了,拐弯抹角认为我是杀人凶手!
网络上洋洋洒洒片刻洪水般涌现出反我的言论,我可真没想到我那一笑竟会引发这么大的波澜。不过当时身在葬礼现场的我可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当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错了,哥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要假装哀伤的,我又给他添麻烦了。然后我就乖乖地坐在我的位置上准备静静地等待仪式结束。
被警察拦在场外却依然用长焦镜头往里面拍的记者们踮脚伸脖子,企图再拍到我的什么罪证,或者发现我的什么杀人罪证,我这不名一文的人却也忽然成为大家镁光灯下的焦点了,暗自得意,在心里嘿嘿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