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又要回家了,刚好我的一个车主是江西抚州的老乡,他很希望我搭他的车回家。从深圳到我老家有近千公里,他开车不是很熟,路上有我帮他换着开要轻松很多。
开车回家比坐火车要好一百倍,不到十个小时就到家了。
过年回家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在外漂泊的人来讲,永远是件企盼的幸福事儿。但今年春节我过得并不幸福。我们夫妻在看平静的外表下,内心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初六的那天家里只有我俩,儿子和他爷爷奶奶到亲戚家去了。一场战争终于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妻子绷着脸问我:“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我沉着脸:“没有,信不信由你。”
妻子怒火中烧:“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我内心有点撑不住,但想她是不是在套我?我和小虹的事连老干部和鬼子都不知道,她能知道?于是我冷冰冰的回了一句:“随你怎么想吧。”
她接着问:“那次你和一个女的开车送小文去你同学厂里上班,那女的是谁?”
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表姐的儿子小文来深圳的时候,是先把他接到我那儿的。那天小虹要去机场接一个朋友,而鬼子的工厂刚好在西乡鹤洲富源工业区,于是就顺路搭小虹的车把小文送去的。记得当时车是我开的,我和小虹当时并没有什么暧昧亲热的举动,难道这小子小小年纪眼睛这么独?我明白了,她已经通过小文在暗中了解我在深圳的行踪了。
我当然不能轻易投降,还是冷冷的态度:“是我的一个客户,关系比较好而已。”
女人往往要么糊里糊涂的你说啥是啥,但要是认准了某件事儿比男人还犟,比男人还不容易拐弯。
我看形势对自己不利,也怕她纠缠下去,起身想到外面去,这家没办法呆下去了。她见我要走,嚎啕大哭起来。她骂我没有良心,说她辛辛苦苦在家带儿子,得到的回报就是我在外面找女人。
我还是走出了家,来到城外的河边,倚着河岸的石栏发呆。冬天冰冷的河水缓缓流动着,没有了春天的澎湃和湍急,相反我此时的心情却是澎湃起伏的。我不断的反省着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乱如麻。矛盾、无奈、内疚和痛苦交织出现在我的心里。回想起那年一家三口也是在这条河边为儿子找宝石的情景,一家人的欢乐和幸福真的就这样要离我而去吗?
我想过离开小虹,曾经也在心里下过决心,但每次都在不知不觉中又和她走到了一起。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她,要离开她并非一件易事。
深圳啊深圳,你给予了我很多很多,我想要的你都让我得到了,我应该对你说声感谢才对,但我此时痛苦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得不对自己的将来作出思考。有时想长期这样两地分居家不象个家的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干脆离开深圳一家三口在这小县城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但说来容易,我留在老家能安稳吗?我靠什么养家?我能做什么呢?在老家挑个石灰桶做个建筑小工能有个五六十块钱一天,我这个每天穿惯西装上班的人能吃的了这样的苦吗?开个餐馆吧又没有什么很好的人际关系。在老家单位吃饭都记帐,如若没有很好的关系结账非常困难,生意越好越把你拖死。大家都知道,在内地好挣钱的生意,要么被当地白道势力垄断了,要么被一些有黑社会背景的人控制了。
由于自己长期离开了老家,自然在老家的一些人和事都在慢慢疏远,已经谈不上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其实在老家人的眼里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他们把我当成了深圳人;而在深圳我能说自己是深圳人吗?深圳压根儿就没把我们当成深圳人,我不能厚颜无耻。我很清楚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根的边缘人。
我也无数次想过把妻儿接到深圳来,努力成为深圳人。但也有很多问题摆在我的面前让我犹豫不决。首先儿子读书的问题就让我头痛,公办学校不可能有学位给一个父亲叫癞子的小孩;好点的私立学校花费大读不起,差点的学校又不甘心让儿子受委屈。再一个一家人在深圳生活成本高。我心里算过一笔账,如果儿子读个好学校,我估计一年下来花在他身上的费用起码不下两万;房价涨的离谱,买房想都不用去想,租个房起码每月一千五,一年下来接近两万;我的开销加上一家人的生活开销一年最起码三万以上。这样一年下来最起码要七万以上。而我一年的收入也就差不多这个数,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万一有什么大病小病的怎么办?这样的压力下我们一家能在这里安心生活吗?
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到深圳去挣钱。一年一年几万几万慢慢的存,存够让儿子上大学的钱,存够我们夫妻俩养老的钱。我为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简单而不知是悲是喜!
初八本来要动身回深圳的,老婆说什么也不让我走。说要走可以,但要离了再走。
深圳看样子去不了,亲戚朋友都上班了,无聊的在家里吃吃睡睡。家里没电脑上不了网,去网吧又觉得和一群十几二十岁的人混在一起不好意思。唯独有点乐趣的事是教儿子做寒假作业和讲一些故事给他听。
这样熬到元宵后,我再也在家呆不下去了。我想回深圳,我必须回深圳!当时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愿望,我可以肯定不完全是小虹的因素。离开了家想回家,离开了深圳又想深圳,我象拔河一样在家和深圳之间扯来扯去。
在我父母的劝说下,我向孩子他妈写了保证书,她最终无奈的让我回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