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密的竹林中，因为风的穿梭，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竹叶纷纷而落，在地面上铺上了青黄不接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
一条小溪从竹林中穿流而过，水流不大，但是，潺潺的声音依稀可辨。
已经是夜幕之下了，竹林中的人影也更加的模糊了。
北宫翟深深回了一口气，将精元压回丹田，有些疲惫地问道：“你好点没有？”
东华软软的勉强支撑着，声音有些虚弱：“嗯，好多了。”
北宫翟拾起身边的衣服，小心地给东华披上：“把衣服穿上，别受了风寒。”
“师兄，我对你不起。”东华调匀了气息，伸手回身去抚北宫翟的脸庞，“不要生我气，好么？”
北宫翟叹了口气，张开臂膀，把她抱进怀里，嗡声道：“怎么会……我跟谁生气，也不会跟东华生气的。”
东华裸裎的肌肤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带着一种特殊的淡雅香味，让他疲惫的身体，有一些复苏的冲动，不由得抚摸起她圆润的肩。
“我们回去吧，时间长了，我不知道师姐怎么样了。会不会为难徐大人……”东华缓了口气道。
北宫翟听到她说徐知诰，手上的动作乍然停了一下，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她根本没有光亮的眼睛。
“你怎么了？”东华敏感道。
“你提他的次数未免太多了。”北宫翟的语气压制不住的，有那么点恼火和酸楚。
东华用手捧了他的脸，轻轻摩梭：“没有，你想多了，他毕竟是仇人的儿子。就算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和他……”
“你还想和他怎样？”北宫翟忍不住还是问道。
“不是……我是说，纵使他是个好人，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北宫翟的声音高了八度，一把执住了东华的手，“不要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我！”
“他救了我一命，还他一命是应该的。”
“不是的！不是！”北宫翟突然间发疯似的，狠狠地抓着东华的肩，“你觉得他像七殿下是不是？你把他当七殿下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东华争辩道，“他和元根本是两种人……”
“那孤男寡女同在一室，你为什么拼命的叫钱元的名字？为什么？”北宫翟抑制不住内心燃烧多时的愤恨，一径倒了出来，“你和徐知诰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我没有……”东华经不住他手指用力地抓在自己柔嫩的肩上，痛得用力甩开他，“我只是梦见元了而已……”
“梦见了？然后你就和徐知诰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北宫翟被东华甩在了一边，恨恨地说，“每次你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在喊元的名字，你当我是傻瓜吗？”
东华一时咬住了颤抖的嘴唇，羞辱交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在你眼里，心里，就是一个替代的玩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么？”北宫翟冷哼一声，“你把我看的太简单了！你也太高估自己了！钱元……哼！有本事，你就去嫁他，他若是真喜欢你，你还用这样自欺欺人么？”
东华一时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在自己欲仙欲死的时候，她真的动情的叫过“元”的名字么？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徐知诰发生过什么。她所知道的是，第一次和北宫翟在一起的时候，她很痛苦，身体的伤害，心里的伤害，到现在似乎都没有愈合的迹象。她想过死，但是，父仇未报，她不能这样便宜了徐温这个老贼。努力的活了下来，她每每面对钱元都好像是种折磨，是自惭形秽，还是内心无法平息的伤痛在作祟，自己说不清楚。越痛越想寻一种解脱，她不断的用云雨之情来麻痹自己，如同男人借酒浇愁，食髓知味的，想念着钱元，想象着他那张从来没见过只能用手一点点触摸勾画的脸。她想尽快的忘记钱元，却因为寻求堕落的刺激，记得更加磨灭不掉。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北宫翟见她三缄其口，内心里的火气升腾的更快，“那好，我们立刻动身，回杭州，你去七殿下身边，我去应承师父的安排。”
“不要――”东华一把抱住了北宫翟，“不可以！你知道，我只有师兄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要的，不过是我帮你来解脱一时。”北宫翟用力甩开她的手，“你解脱的时候，我却陷的更深。”
东华倒在一边的地上，风卷着飘零的竹叶，散落了她一身。她看不见，可却听得出北宫翟心里的所思所想，被他那么一推搡，摔得好痛，心也好痛。
北宫翟深深的喘了两口气，将衣服穿好了，系上了衣结，又将东华的衣物扔了过去：“到此为止吧！”
“师兄……”东华的眉头用力地皱着，抽噎着，却没有眼泪。
“你不要哭了。”北宫翟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就流不出眼泪的。我在前面等你，你快点吧。”说罢提步往竹林外走。
“师兄！”东华突然不甘心地叫道，“别走……”
“你不想走，我不会勉强你。”北宫翟勾了勾唇角，不以为然的冷笑。
“不是的，我们走不了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东华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