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大痛,一声叫唤,声如鸳鸯,尾巴一摆,胡不凡顿时被抛了出去,随着波浪翻了几翻,又掉进了水底。忽然他感觉脚触到了实地,当下心中一定,一下千斤坠在水中定住。
那东西并不甘心,又追了过来,一圈身又把他缠住,张开白森的牙齿向胡不凡咬来。
胡不凡一急,身子在水中一翻,双手从后面死命地抱住它的脖子,手又触到了刚才咬开的伤口,于是死命得向里扣去。那东西浑身刀枪不入,就只有脖子这一处却是软弱无比,顿时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痛得在水中不停地翻滚,胡不凡不敢放手,甚至运足真力,把右手插了进去,一下子就洞穿了它的脖子,感觉手上抓住了一个珠子般的东西,下意识得取了出来。
这一次可惹了大乱了,只见那东西尾巴一摆,河面募然裂开,激起冲天巨浪,水面顿时如沸腾的开水,漩涡急转,数丈的波浪如同巨墙般向四周推进,胡不凡再也把持不住身体,再次被高高地抛出水面,借着在空中的一瞬,他见到了一个鲤鱼头,金蛇身的怪物,浑身是血,甚是狰狞。
“啪”地一声,头部与水面重重地接触,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半月湖本是黄河冲刷下形成的一个牛轭湖,形如半月,因而得名。黄河带来的泥土土质肥沃,非常适宜农作物的生长,因此这里很快形成了村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人们过着半渔半耕的生活。
大壮驾船再次穿出了芦苇荡,今天已是撒了七八次网了,船舱里依然只有几条三寸长得小鱼在那儿蹦,他叹了口气,今天看样子又没什么收获了。
这半月湖本来鱼虾甚丰,可自从来了帮自称“渔叉帮”的家伙,大伙再也不能在最丰富的深水区打渔了,被赶到湖与黄河的交口处,可这里水浅,大鱼扎不住,又是芦苇从生,难以下网,只能企盼能有些大鱼没事从这里路过。
前面就是黄河入口处了,此地的河床已是非常淤浅,有时断水期几乎断流,大壮决心最后再撒一网就回家,妹妹还在家里等着呢。
忽然一处搁浅的异物引起了他的注意,白呼呼地,赶紧划船过去,呀,这是个人啊,面朝上躺在浅滩之上,双眼紧闭,死活不知,随着微微的波浪而轻轻地起伏。大壮壮着胆子跳下船,趟着水走到近前,把手往鼻孔里探了一下,感觉气息似有似无。到底死了还是活着,大壮心里拿不定主意,忽然感觉那人的眉头似乎动了一下,啊,这是还活着,大壮看了看船舱里小鱼两三条,微微犯了几下犹豫,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把人背进了船舱里。
夕阳西下,天空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湖面上波光磷磷,仿佛沉沉湖底的游鱼在泛着银色的鳞光。大壮偷偷地划着船,看了看左右无人,飞快地把网撒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又把船划进了芦苇众中。
这一网收获不小,居然还有几条黄河鲤鱼,大壮满意地把网收了起来,然后悄悄地把船藏在芦苇丛里,背着救来的人往家赶去。
大壮家就住在渔村东头,三间茅草屋,一个简单柴篱笆围成的院子,篱笆上挂着几张正在修补的渔网。一个布衣粗衩的少女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托着半簸箕刚换下的蚕沙,抖了几下,倒在门前的老桑树下。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她赶紧放下簸箕,打开院门,见大壮背着个人不由地一愣,但没有说话,马上接过大壮手中的渔篓,一见里面的收获,不由地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顿时就如同山谷里盛开的一朵山茶花。
大概是一路的颠簸,那人嘴里也呛出不少水来,呼吸也比方才平稳了许多。大壮把人放在自己的破床上,让自己的妹子熬了点鱼汤,先给那人喂了点,然后,自己和妹子也好好地打了一场牙祭。累是累了点,但大壮看自己妹子甜美的笑容,心里有一种陶醉的满足感。
第二天一大早,大壮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床上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也就放了不少心,心里盘算着,黄昏的时候再去湖心偷偷地打上一网。于是盯嘱了妹子巧妹一番,先下地去了。
巧妹端着碗昨天的鱼汤,用勺子轻轻地撬开那人的嘴巴,慢慢地灌了进去,看了看他的乱糟糟的头发,满是污垢人脸庞,皱了皱眉。
当下放下碗,先把他的头发拢了一下,拿起一块布,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泥土。那人的脸露了出来,这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皮肤光滑,眉毛发亮,英俊得不象话,虽在昏睡中,却毫无颓唐的感觉。
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巧妹呆了半响,忽然脸上露出了一片红云,她自小在渔村长大,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尽管有很多渔村小伙派人不向她哥求亲,可她一个也看不中,她哥心疼妹子,也不强迫于她。她知道她自己相貌长得好看,又是生来一双巧手,所绣的织锦十里八乡人人都夸,只是生来就不会开口说话,象这么好的小伙子能看得上她么。
她莫名奇妙地有些烦恼,一天做事也有些无精打彩。那小伙子还没醒,就这么昏沉沉地睡着,不过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突然,柴门“哐”得一声倒了下来,一大帮光着膀子的大汉闯了进来,有人拿着渔叉押着鼻青脸肿的哥哥,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
巧妹赶紧跑了过去,轻轻摇摇了自己的哥哥,大壮勉强露出难看的笑容,安慰道:“没事,捕鱼被他们发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巧妹含着眼泪把他扶了起来。领头的是个横宽竖短的大汉,露出一身虬劲的肌肉,胸脯上刺着一只横行的螃蟹,仰着头,冲兄妹俩厉声喝道:“你们竟敢在半月湖里捕鱼,没听见蟹爷早就说过,要打断双腿的吗!现在只能怪你们自己不听话,来啊!”
后面立刻有人上来把大壮按倒在地,倒拿起鱼叉就要砸下,大壮兀自辩解:“放开我,这湖又不是你们渔叉帮开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捕鱼。”
巧妹一看,和身扑在哥哥身上,一面流泪,一面看着蟹爷摇头,意思是让他们饶了她哥。
蟹爷看着巧妹虽是布衣粗衩,但是天生丽质:宽大的补丁衣裳掩不住优美的线条,特别是腰上围着的布兜,把胸脯更是衬托得鼓胀欲破,心中不由地淫心大炽,嘿嘿奸笑道:“要饶了你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陪蟹爷一个晚上,马上就可饶了你,你看怎么样。”
“不,你们混蛋,我决不会看着我妹妹被你欺负,在种你就冲我来。”大壮跳了起来。
蟹爷冷笑道:“那好啊,先把那小子双腿打断,然后再把他牙齿拔掉,看以后还有谁敢不听蟹爷的话。”
众大汉又是一拥而上,把护在大壮身上的巧妹拉开,又重先把大壮按倒在地。大壮拼命挣扎,可那里及得上众人力大,院子里顿时是一阵大乱。
忽然,屋子的门开了,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