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之乐看了一下众人,说道:“此地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再找个地方,这样明日正午,我们在半月湖中心,过时不候。”径直向楼下走去。
胡不凡突然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说道:“明日你也来,早点到。”他环视了一番,见旁人毫无反应,只有渔之乐似乎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心里顿时明白,这是传说中“传音入密”的功夫。
当下他也跟着离去,楼上众人也没拦他。巧妹已经惊得路都走不动了,胡不凡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这些都是江湖人物,不会欺负你这样的老百姓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吗?”
巧妹抬起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长长的捷毛抖动着,见胡不凡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温情,不由心中大定。原来她还为自己不信任胡不凡治病而深深自责,见他没有丝毫芥蒂,又见了他救自己的身手,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
当下,胡不凡带着她进行一阵大采购,什么花布、酱米油盐家里常用的,他都想到了,结果两人身上都挂满了货物。
巧妹本来只是来看看,每次来县城都是这样的。可没想到胡不凡只要一见她看什么就买什么,弄得她再也不好意思看了。
眼前来到了牛马市场,胡不凡想给村里买头耕牛,可胡不凡不懂,只好听中介的胡乱吹嘘,没想到巧妹最后跳了出来,用手语跟那些人讨价还价,最后只化了三十两银子就挑了一头最好的牛。只见那牛口大、腹圆、胸宽,身躯长而腰短,背部平直,巧妹满意得看了看耕牛笑了。
胡不凡又顺便买了头牛车,两人把货物放在车上,这才坐在车上高高兴兴地离去。
一百五十两银子只剩下了六十两,胡不凡把剩下的全都给了巧妹,巧妹脸色一红,却是不接。胡不凡笑道:“你一个女人家不管家,难道叫我们大男人管,行了,以后呢,赚钱的事就交给我,管家的事呢就交给你。”
巧妹这才伸手接过,心中满是甜蜜,不时的思忖:“他说让我管,是不是就是......”大凡陷入爱恋中的男女,对对方的一言一行都会不由自主的分析,一般都会朝向往的一方面去想。
胡不凡却丝毫没觉察出巧妹的心神不定,他正在考虑以后怎样走。自己只会医术,经商太过复杂,斤斤计较,他不喜欢;当官没这个心术,门党相争,活得太累;还是行医好,既能帮助别人,又是自己所好。
想到这儿,醒来以后的郁闷顿时消了大半,于是放声高歌:“天穹如圆盖哟,大地落棋盘哟......”巧妹受她歌声影响,也是大为开心,心里希望这条路就这样永远走下去。
路再长,终是还是要到的,不到黄昏,两人就到了家,大壮正坐在院门口四处张望,一见两人坐着牛车回来了,赶紧就迎了过来,。
“兄弟,这牛车是哪雇的,哟,这车上的东西是谁的呀,这么多。”
“大哥,这都是咱自己买的,来,帮我一起拿。”
大壮简直不敢相信,见一旁的妹子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恍过神来:“哎,兄弟,你别动,别累着,这些都我来。你们好好地休息一下。”
三人进了院子,巧妹找了一把好草料去喂牛了,大壮感紧把胡不凡拉进屋子,胡不凡把事情经过简单地一说,弄得大壮直后悔自己没跟过去。
晚上三人把剩下的菜重新热过,又拿了一点酒,吃得十分畅快。
熄灯时分,巧妹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红着脸要帮胡不凡洗脚,木盆洗得很干净。他们家的木盆本来就一个,又当面盆,又当脚盆,有时还当鱼盆。胡不凡哪里敢让她这么做,慌忙伸手相扶,这一忙一乱之间,盆翻了。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巧妹突然眠嘴一乐,拿着盆连忙跑了出去。
第二天,胡不凡自然是第一个起来,又转着村子跑了几圈。一回来,大壮已经下地去了,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针脚密密麻麻,极是精细,料子正是昨天自己买的。胡不凡心中一热,这是她昨天晚上连夜赶的。
当下就把衣服换上了,裤脚腋下无不妥帖,这姑娘还真是一副巧手!
巧妹已端着早食进来了,竟然是昨天买的米熬成的粥,两人一起闷头吃起来,胡不凡想打破沉闷,开口问道:“大壮呢。”
巧妹用手示意,大壮已经吃了,下地去了,要到中午才回来。
忽然,巧妹一伸手把胡不凡下巴的一粒米摘了下来,把米放在了自己的嘴里。胡不凡一愣,巧妹腾地一声红到了耳根,原本这是她从小爱惜粮食的习惯,现在却变得无比暧昧。
胡不凡再笨,也明白了姑娘的意思,只是他现在刚来,脑海中不时还会出现另一个姑娘的模糊面孔,不好那么快接受人家的感情,当下也闷声不响,大口吃饭。
巧妹心里一下子凉到了脚跟:他不喜欢我,他肯定嫌弃我是个哑巴,也是,他这么俊,又这么有本事,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凭什么能看上我一个哑巴。
沉闷中结束了早食,胡不凡跟巧妹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出去一趟,中午可能不回来。当下驾着大壮的小渔船向湖中间驶去。
半月湖的规模并不小,也有几百里的水泊,湖面也并不清澈,倒有点水塘里水的样子,周围长满了连成一片的芦苇,只是秋风萧瑟,叶子都已经黄枯,摇曳之间,倒充满了萧杀之意。
远远的湖中心,停滞着一叶轻舟,一个老渔翁一动不动,在那里垂钓,随着秋风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飘了过来:“......南有嘉鱼,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
胡不凡听其歌声苍凉,甚有韵味,一时兴起,也放声高吟:“
草芊芊,波漾漾,湖边草色连波涨。
沿蓼岸,泊枫汀,天际玉轮初上。
扣舷歌,联极望,桨声伊轧知何向。
黄鹄叫,白鸥眠,谁似侬家疏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