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当口朱聪摇摇晃晃的走到裘千仞面前,说道:“老前辈功夫真是高明呀。”裘千仞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众人。忽然,朱聪一个踉跄向裘千仞身上跌去,只见那裘千仞被朱聪撞了个满怀,接着朱聪快速的在裘千仞身上摸了几下,然后扶着他的肩膀,在左手上握了一握,道:“对不起老前辈,在下多喝了两杯,有点晕。老前辈功夫高明得紧,不必再比啦。”说完回到座位上对我笑了笑,我见状说道:“朱师傅,刚才裘前辈使的手法你不是也能办到吗,使出来让大家瞧瞧。”朱聪笑道:“那我就献丑了。”说完便学着裘千仞的手法使了一遍,众人见了无不惊讶。朱聪笑道:“老前辈功夫果然了得,给晚辈偷了招来,多谢多谢。”裘千仞立时变色。朱聪叫道:“靖儿,过来,师父教你这个本事,以后你出去可去吓人骗人。”大哥听命走上前去去。朱聪从左手中指上除下一枚戒指,说道:“这是裘老前辈的,刚才我借了过来,你戴上。”裘千仞又惊又气,却不懂戒指怎会变到了他手指上。大哥依言戴了戒指。朱聪接着教大哥使用方法,大哥照着做了一遍。各人这时均已了然,陆冠英等不禁笑出声来。蓉儿看得有趣,连忙向大哥把戒指要了来。蓉儿戴上戒指问我:“羽哥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笑着说:“就在玩砖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假的。”蓉儿听我说完便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兀自玩起戒指来了。赵馨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道:“老匹夫,今日本姑娘要杀了你这卖国贼。”说完双掌便向裘千仞拍去,接着只见裘千仞的身子如纸鹞断线般直向门外飞去。
众人惊叫声中,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人,伸手抓住裘千仞的衣领,大踏步走进厅来,她脸上冷冷的全无笑容,我和蓉儿抬眼望去没错正是铁尸梅超风。众人见到她如此模样心头一寒,却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之极,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冷下来,我看着这张脸不由想起师傅曾教我的易容术,心道:“这人一定带了面具,等等面具,对了他一定就是黄药师。”想到此处我又多看几眼。
陆庄主忽见梅超风蓦地到来,心中更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杨康见到梅超风,连忙上前拜见。陆庄主双手一拱,说道:“梅师姊,二十年前一别,今日终又重会,陈师哥可好?”朱聪与大哥听他叫梅超风为师姊,登时面面相觑,无不凛然。梅超风将裘千仞朝地下一放,冷然道:“说话的可是陆乘风陆师弟?”陆庄主道:“正是兄弟。”梅超风道:“说甚么别来无恙?我双目已盲,你玄风师哥也早给人害死了,这可称了你的心意么?”陆乘风又惊又喜,想了想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害死陈师哥的对头是谁?师姊可报了仇么?”梅超风道:“我正在到处找寻他们。”陆乘风道:“小弟当得相助一臂之力,待报了本门怨仇之后,咱们再来清算你我的旧帐。”梅超风哼了一声。
朱聪见状道:“梅超风,我的声音你可听得出来。”梅超风闻声一呆,说道:“你……你……”裘千仞被赵馨一掌打得痛彻心肺,这时才疼痛渐止,朗然说道:“连自己师父给人害死了都不知道,还说甚么报仇算帐。”梅超风一翻手,抓住他手腕,喝道:“你说甚么?”裘千仞被她握得痛入骨髓,急叫:“快放手!”梅超风毫不理会,只是喝道:“你说甚么?”裘千仞道:“桃花岛主黄药师给人害死了!”
陆乘风惊叫:“你这话可真?”裘千仞道:“为甚么不真?黄药师是被王重阳门下全真七子围攻而死的。”他此言一出,梅超风与陆乘风放声大哭。蓉儿咕咚一声就要连椅带人仰天跌倒,我连忙扶起蓉儿见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于是运力在她掌心“劳宫穴”揉了几下。蓉儿悠悠醒来,大哭叫道:“爹爹呢?爹爹,我要爹爹!”我连忙道:“蓉儿你先别哭,那裘老儿就会作假,他的话当不得真的。”蓉儿略带哭腔的说:“羽哥哥,你没骗我。”我把蓉儿搂在怀里道:“我什么时候骗过蓉儿呀?你放心我敢保证你爹爹他一定还活着。”在我的安慰下蓉儿慢慢好转,陆乘风看着蓉儿随即省悟道:“小师妹,咱们去跟全真教的贼道们拚了。梅超风,你去还是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先跟你拚了!都是你不好,害了恩师。”陆冠英见爹爹悲痛之下,语无伦次,忙扶住了他。陆乘风大声哭道:“梅超风,你这贼婆娘害得我好苦。你不要脸偷汉,那也罢了,干吗要偷师父的《九阴真经》?师父一怒之下,将我们师兄弟四人一齐震断脚筋,逐出桃花岛,我只盼师父终肯回心转意,怜我们四人是受了你们两个人的牵累,重新收归师门。现今他老人家逝世,我是终身遗恨,再无指望的了。”
梅超风骂道:“我从前骂你没有志气,此时仍然要骂你没有志气。你三番四次邀人来和我夫妇为难,逼得我夫妇无地容身,这才会在蒙古大漠遭难。眼下你不计议如何报害师大仇,却哭哭啼啼的跟我算旧帐。咱们找那七个贼道去啊,你走不动我背你去。”
这时朱聪来到我们跟前道:“黄姑娘,这裘老头很爱骗人,他的话呀,未必很香。”蓉儿疑惑不解。朱聪笑道:“令尊黄老先生武功盖世,怎会被人害死?再说全真七子,与令尊又没仇,怎么会打起来?”蓉儿急道:“定是周伯通。”朱聪道:“周伯通?”蓉儿略带哭腔道:“你不知道的。”以她聪明机警,本不致轻信人言,但父女骨肉关心,实不由她不信。朱聪马上接着道:“不管怎样,这个糟老头子的话就是有点儿臭。”蓉儿道:“你说他是放……放……”朱聪一本正经的道:“不错,是放屁!他衣袖里还有这许多鬼鬼祟祟的东西,你来猜猜是干甚么用的。”当下一件件的摸了出来,见是两块砖头,一扎缚得紧紧的干茅,一块火绒、一把火刀和一块火石。蓉儿拿起砖头一捏,那砖应手而碎,只用力搓了几搓,砖头成为碎粉,这时笑生双靥,说道:“这砖头是面粉做的,刚才他还露一手捏砖成粉的上乘内功呢!”裘千仞一张老脸一忽儿青,一忽儿白,他本想捏造黄药师的死讯,乘乱溜走,哪知尽被朱聪拆穿,当即转身就要逃,梅超风反手抓住,将他往地下摔落,喝道:“你说我恩师逝世,到底是真是假?”这一摔劲力好大,裘千仞痛得要命,半晌说不出话来。蓉儿见那束干茅头上有烧焦了的痕迹,登时省悟,说道:“朱师父,你把这束干茅点燃了藏在袖里,然后吸一口,喷一口。”朱聪颇喜蓉儿刁钻古怪的脾气,当即依言而行,还闭了眼摇头晃脑,神色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