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捏着自己的几根胡子,望着周围傲然一笑,拿足了高手的架子,这才掐指一算。
一片空白。
张鲁脸上顿时有几丝潮红,招手唤来下人,拿起龟壳金钱,摇了半天,起了一卦。
卦象纷乱不明。
这世上还有我算不出来的人?张鲁大吃一惊,咬破手指在龟壳上画了一道符,生起一堆火来,把那龟壳丢了进去,不片刻,却听的啪的一声,那龟壳竟然炸成了几块。
周围宾客看了半天张鲁的表演,都是云里雾里,眼见龟壳炸成几块,以为是手段,又有马屁高手率先叫声好,鼓起掌来。
张鲁也鼓涨着眼睛盯着那龟壳发楞。直到阎圃连喊三声才回过神来,在众人惊异的眼光里,一把抱起阎小公子,看完脑顶看手掌,看完手掌看脚掌。
看了半天,这才把阎小公子交给阎圃,对着一头雾水的阎圃说道:“你这儿子我现在算不出来,”眼见阎圃愕然,又说道,“等他五岁的时候再把他带来给我看。”看见众宾客依旧愕然,又补充道,“此子成就非凡啊!”
五岁幼童闭天眼,到那时候天机蒙蔽,再给他开了天眼,自然可以算得前世今生。
这天下没我算不了的人!张鲁心中发狠,草草吃了两口筵席便回家去了。
时间一晃又是四年,在这四年里,却是发生了好多事情。
先是北方曹操南下取了汉中,张鲁举众投降,被封为阆中候,阎圃也增了爵位,被封为平乐乡候,众降将都举家搬迁到了邺城,一年下来,倒也平平安安。
阎家小公子也快到五岁,这小孩聪明伶俐,学东西奇快无比,又是身强力壮,结实得不象五岁小孩。阎圃倒记得张鲁所说的那句成就非凡,也不惊异,只当是应该。
等阎小公子到了五岁,那张鲁倒是不请自来,说是要遵守诺言,给他算卦。
阎圃看着张鲁身后一群搬着东西的彪形大汉发楞,心道你这不象是来算卦的,倒象是搬家逃难的。
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众大汉在院子里一阵忙活,架起一座高高的法坛。那张鲁披头散发手执一柄长剑,点起朱砂黄纸,在那法坛之上又蹦又跳,又唱又叫。
算个命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阎圃完全失语。
那张鲁跳得一回,杀了只公鸡,洒了鲜血在那符乩之上,用香烛点燃,听得轰的一声,燃起磨盘大的火光,只见天空中北斗七星蓦然一闪,张鲁心知蒙蔽了天机,招呼阎小公子过来。
五岁的小孩,哪里知道什么,眼见张鲁在台上又是扭又是跳的,觉得新奇无比,听见招呼就跑上台去,仰着脸等张鲁招呼。
张鲁又燃了一张符乩,化进酒里,仰头一口喝了进去,只一瞬间,便见他左手上亮起一团精光。阎小公子正好奇盯着那团光看,却见张鲁把手一指,说道:“你看那边!”
阎小公子转头看时,张鲁挥起左手,正中小孩顶门,一团精光就此没了进去,那阎小公子叫都没叫一声,翻身就倒。
阎圃大吃一惊,慌忙间就要跑过去,这时却听得一声厉啸自那法坛上响起。
好声厉啸!只见庭院中蓦然卷起一股大风,那风起于庭院,却并不止于此处,而是越刮越大,越刮越远,无数的枯叶砂石被这风卷了起来,只迷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天空中也突生异象,无数云气瞬间闭合在这庭院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在那云气四周,隐隐有天龙飞舞。
四野顿时变得墨黑一片,这时却见无数金光从四面赶来,隐隐有青气在阎小公子头顶盘旋。
阎圃大惊,大声叫道:“张候爷!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你算个命没必要做这么大的阵仗啊!”
风更见大,依稀听到张鲁在台上回答了一句什么,却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阎圃正要再问时,却见空中蓦的一亮,一道闪电直直劈下,正中张鲁,那张鲁连叫都没叫一声,一头倒下台去,显是死了。
这时台上金光更盛,却有无数道狂雷轰了下来,连中高台,每中一次,那金光就弱一分,阎圃口中发喊,只要上台去救自己儿子,却被下人死死拉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空中的云气逐渐淡了下去,那台上的金光也是弱到肉眼难辩。阎圃眼见安全了些,急忙跑上台去,想要抱起儿子,却见那台上一道青气升起,只一闪,便消失在南方,再看那台上,自己的儿子却是踪迹全无。
阎圃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高台之上,放声大哭。
次日,有臣上表,称飞龙在天,狂雷落世,乃主圣人出。月余,曹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