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琛要成亲了。
可是自己站在这里,即将和他成亲的人会是谁?
很快他从下人的闲聊中得到了答案,正是长乐伯府上的大姑娘。
大姑娘?那不正是姜清婉吗?他们成亲了……那他呢?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
太子长琴忍不住按住了额角,一阵如针扎的疼痛在脑中泛了开来;那贴在门前大红的喜字;更叫让他觉得刺目非常。
「这是侯府的大事;你们千万给我放在心上;要是出了差错,小心夫人发怒。」不放心的看着面前忙碌的众人,彩云再次强调了一遍,这才起身离开。
下意识的跟着彩云走进了门口;看着侯府到处张灯结彩的画面;太子长琴脚步微顿;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怯意。
他并非愚钝之人,相反比起一般人,他的心思可称得上通透清明;因此即便是不愿去多想,心里已经隐隐浮现了一个念头。
如果这不是梦境,如果自己没有渡魂;那麽和陆明琛成亲的人,便只有真正的姜清婉了。
想到这里,太子长琴的心犹如被什东西刺了一样,痛楚而酸涩的感觉渐渐在心中蔓延开来。
他垂下眼帘;细密而卷翘的长睫下微微颤抖,眼底渗透出几丝的挣扎。
无论如何,他都还想再看他一眼,哪怕所看到的并不如自己所愿……太子长琴长袖下的手握了握紧,最後松了开来,而後迈开了长腿,向着自己居住了几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走去。
卧房的窗户并未合拢,依稀可以看见那人修长笔挺的身影。
太子长琴站在拱桥上,看着那人微低着头,提笔书写的样子,原先黯然的神情一下子如同春花初绽般鲜活了起来,眼神温润而柔和,静静地凝视着那人。
时光似乎逆转,陆明琛没有离开自己,他就站在与自己仅仅几步之远的地方,触手可及。
太子长琴立於桥头许久,未曾移动半分,他痴痴望着窗口的青年,神色眷恋。
也许是近情情怯,太子长琴发现自己甚至不敢走近,生怕那人会如同春雾稍纵即逝,一旦散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最後还是陆明琛自己走出了房门。
似乎写字累了,陆明琛伸手压了压自己的肩膀,眉头微蹙,随後将目光转移,落到了太子长琴这边的方向。
他眸似点漆,眼神深邃,正沉眉凝视着虚空中的某处。
有一瞬间,太子长琴甚至以为他正看着自己。
但当太子长琴走到陆明琛的身边,想要触摸他,手却穿过了对方清俊的面庞,才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
他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垂眸望着自己的手,勾了勾唇,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此时正值寒冬之际,空气乾燥而凌冽,吸气呼气间都叫人觉得困难万分,寒意化作实质,如同一条通体冰凉的蛇,一点一点攀沿,直到渗入了骨头里。
太子长琴并不能感觉到这里低沉的温度,但看见下人们身着棉衣,行走是止不住的瑟缩,也料到了天地间的寒意。
然而陆明琛只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袍,外罩一件根本遮挡不了什麽的简单外衣,站在寒风中,俊脸雪白若纸,低声轻咳着,让站在一旁的太子长琴见了,简直忧心到了极点,就连刚才错综复杂的情绪都暂且落在了脑後。
他为什麽总是照顾不好自己……太子长琴抿了抿唇角,眼神哀伤而担忧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站在陆明琛的身前,想为他挡住扑面而来的凌冽寒风,然而就连风也将他无视得彻底,毫不留情地透过了他的身体,吹乱了陆明琛披散的头发。
他动了动唇,想说外面风大寒重,让他回房添件衣服,却无奈地发现自己连这麽简单的事情也不能做到。
彷佛回到了陆明琛重病的那一段时间,那种手足无措,无可奈何的悲哀再次涌到了心头。
陆明琛微微要下腰,断断续续的咳嗽着,白皙的面孔因为咳嗽而浮上一层薄红,看起来虚
弱而无力。
将全部心思都记挂於陆明琛身上的太子长琴深深地攥起了眉心,伸手想要扶住对方摇晃的身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再次穿过陆明琛的身体。
「世子爷!外面风这麽大,您怎麽站在这里。」看见陆明琛站於桥头上,正弓着身体剧烈的咳嗽着,侍女连忙迎了上来,伸手扶住了他,「万一受了寒那就糟糕了。」
「不至於如此,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不必跟着我。」陆明琛淡淡地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推开侍女的手,站起了身,独自一身回了房,留下那侍女神色担忧,犹豫了片刻,还是按照陆明琛的话,转身离开了。
太子长琴不做多想,抬脚跟了上去。
这整整一夜,太子长琴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过来的,只觉得时间飞快,只不过是看了陆明琛几眼,眨眼间天就亮了。
他看着陆明琛被下人叫醒,换上了一身大红的新郎袍子。散落的乌发被玉冠束起,鬓若刀裁,面如冠玉,身姿皎皎如朝霞映日。
他看起来是原本没有多少人间的烟火气,彷佛在下一秒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