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热心大婶点头致谢,转往医院。但,她不想迎头的第一句话便是宋妈妈瞬息万变的表情,复杂地打量她,然后不带任何感情地问:“怎么不等我们都死了再来?”
宋梓琦皱了皱眉,“我会考虑。”
“宋梓琦你长本事了,学会做人二奶还乐不思蜀了是不是?你不嫌丢人,我还没脸去见人。”
“脸真那么重要,比你女儿的命还要重要?”她不是质问,而是觉得委屈,凭什么她父母不信任她?
“宋梓琦以为这么多年了,你除了会气我外,怎么就不知道脸皮这两个字?”
宋梓琦深吸一口气,“脸皮能活命吗。”
战火眼看要燃起,她千里迢迢回来也不是为了来找不痛快,她有些头疼地说:“好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吵,听说老头住院了,我回来看看,要是没什么事我走了,赶时间。”
“下次还是等我们死了在回来。”
宋梓琦不耐烦,皱眉:“我也想。”
宋爸爸的声音突然传出来,铿锵有力。宋梓琦就知道他已无大碍,在她想着要不要先撤,免得气着老头时,他已站在她眼前,精神头不错。
随手拿了拐杖,就要教训她。宋梓琦退到安全距离,老头横眉竖眼,若是有胡子的话,早已横飞竖撞了。他喘气,指着门说:“给我滚。”
“我也不大想来,那好了,见也见过了吵也吵了,你好好养病,不打扰你,我也忙得很。”宋梓琦看了看时间,转身就走。
老头哼了声,宋妈妈看着她渐走渐远,想起最后一次她离开的背影,在雨中那么孤单,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突然间,眼角湿润了。
宋梓琦在医院外站了片刻,宋妈妈追上来,一改先前态度。宋梓琦正奇怪呢,心想她难道是要先谈和?但她一张口宋梓琦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宋妈妈说:“时叙说,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工作,那就好,你也不小了,找个人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我同事他儿子离了婚,各方条件也都还不错,仅有的不足就是有个三岁的女儿,不过也乖巧懂事,年纪又小,容易被接纳。你回来了,我安排你们吃顿饭,要是对方满意,就把事给办了。”
宋梓琦听了火气蹭蹭往上涌,她冷哼一声,“这样急不可耐,是担心对方看不上我?”
“你这样有什么资格挑三练四?你以为你做那些事很光彩吗,能够有人愿意娶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宋梓琦继续冷笑,想起非常重要的问题,“你和韩时叙怎么还有联系?”
“他现在就是我们干儿子,怎么没有联系?宋梓琦你以为人人都你没良心?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这些年对我们照顾,今天你看到的就是一堆尘土。”
“干儿子?”
“也不知当年时叙怎么看上你,好在娶了林薇这懂事的丫头。”
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大爆发是什么时候,但这一次,她又一次管不住自己的火气。她说:“林薇?你是不是想很遗憾林薇不是你女儿?当初她推我一把我活该倒霉,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她,不然我也不会考外语,也不会到那所学校去,就不会认识姓韩的,也不会沦落这下场?你们宽容心可真是好,对一个曾侵害过你女儿的人不但不追究,我是不是得为你们做做宣传,宣扬你们的无私和伟大?”
然后,她只觉脸一阵火辣地疼,却并不意外,冷笑一声。
“对不起宋太太,我可没你们宽宏大量。”
她自觉自己可笑,也觉得自己怄气的对象有点幼稚,她也以为自己早已放开了,看来没有,那些魔障不过是被她强行压在阴暗深处罢了。
她不想无谓的争执,宋妈妈对着她远去的背影说:“上次你寄来的两万,我如数退回去了,你要是没地方花了,就行行好做做善事。”
宋梓琦怔了下,第一年她寄了两万回来,一开始收入并不多,两万已经是她半年的工资。确实,她寄来没两天,就又收到退款。他们退,她管不了,她寄是她的事,而每月固定一个电话问候,宋梓琦觉得唯一的对白就是乏味的你好及再见。她忘了问,后几年寄的钱是不是被他们捐赠了,她也懒得问,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她乘坐当天的航班还回,乘车回市区时,在高速入口处看到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夜幕苍茫里,虽只是一闪而过,但广告画面上,睿智的男子深邃的眼眸,仿佛是一把刀,封喉见血。
车外,是飞快倒退的苍然,她眨了眨眼。在她还在思考着韩时叙的广告时,电台朋友电话过来求救,让她火速赶过去,某dj发生意外,让她替补一下。宋梓琪回话说她没有直播的经验,让他们另寻他人。朋友可不好说话,宋梓琪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答应过去。
到了电视台,她又打退堂鼓了,实在是没把握。朋友安慰她不要紧张,和录制节目没区别,朋友安慰她时,宋梓琪也笑了,觉得年纪长了,什么都畏首畏尾了。两人在交流时,宋梓琪看到两张还算熟悉的面孔,朋友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笑解释说:“林姐受上头邀请,具体什么事宜不得而知,领导们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这男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