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聊,我独身,我自己住,我一个人。
我有一帮子狐朋狗友,她们都像一朵朵鲜花,艳丽多姿,争奇斗艳,只不过总是开在晚上。
一入夜,便有人电话我,“宋佳,快快准备,再过1小时便去你家楼下接你。”于是打眼影,贴睫毛,脸颊刷的红红,颈上还有亮粉。每周都有不同节目。
可惜本市只有那么几个去处,通常是周末时跟苏家二姐妹去玩。
苏三和苏晴是姐妹,同样的圆脸蛋大眼睛,性格却完全不同,她们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姑母在国外做事,按日子寄回钱来,没有人管,乐得轻松,又没有压力,统共就是谈情说爱,苏晴只爱着爱情,苏三却只爱面包,奇怪的是,她们感情却非常好,加上我这个老好人,简直是铁三角。
苏三最奇突,她好像下定决心要和几百年的那个玉堂春划清界限一样,从来视情爱如敝履,只想着怎样把男子掌握在手掌,让他奉上一切金银财宝。而她又的确美,虽然和苏晴是姐妹,长相相似,但她骨子里透出妖气来,眉眼间似是有杀伤力,寻常男子一对上眼,便丢盔卸甲。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连林飞都被她生生摄了魂。
这林飞本是我裙下不二之臣,从高中一直追到大学毕业,一直喊着“非宋佳不娶”,堪堪追在我屁股后面。这小子一毕业就进了政府部门,家里有几分势力,年纪轻轻就开上车到处乱晃,一副浪荡子样子,哪怕是追我的时候,也是那副不在乎的惫懒样儿,我便是瞧不惯他这幅做派,平常对他爱搭不理的。
那一日我和苏家姐妹突发奇想到山顶咖啡屋喝咖啡,熟料借来的车子半路熄火,生生把我们困在山上,3月初的山上寒气还很重,冷的我们在车里直跺脚,于是我一个电话把林飞叫来,这小子也算争气,30分钟的路只用了20分不到就来了,下了车,看我们三个女孩子缩在车里,失笑。结果不知道怎么,他上车就发动了,帮我们把车开回市区,他的车,当然是我帮他开回去的。
到了市区,我从林飞车里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林飞和苏家姐妹很熟了,言语晏晏的,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过去一起到饭店吃饭。
过了几天,林飞给我电话:“宋佳,跟你说个事情吧”
我笑说:“什么事情支支吾吾的,该不是向我求婚吧,我不会嫁你的。”
林飞说:“你,能不能,把苏三的电话给我?”
我一愣“有什么事儿啊,小子,看上人家了?”
林飞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是啊,佳佳,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没料想林飞那么痛快的答应了,只能凭本能说“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嘛。”说完我就没再听林飞在那头说什么,恍惚间想起他曾在无数个中午等我一起吃饭,无数个阳光很好的日子陪我一起去游乐园,无数个晚上嘻嘻哈哈的电话粥。
那一头他还在说“苏三,多奇怪的名字,她总是什么都不懂,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这是我从来没有的体验,我从没感觉那么好过。”我想起,我甚至是想过答应他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开始新恋情,只有他是这几年一直在我左右的人,即便结婚也不是很让人适应不了的事情,他的坏毛病我会帮他改。
但林飞还是在那头说“佳佳,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不会因爱生恨,阻碍我们吧”我强笑,“当然会阻碍啦,让你喜新厌旧,啊,世上只有新人笑,谁能听到旧人哭。”能说笑话就不算太坏。
挂上电话,心里酸溜溜的,一夜之前,裙下之臣挣扎出来了,去到别人的裙子下,俯首做别人的孺子牛了。不不,这件事他没有错,我一直把他当备胎,难怪他离我而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大致来说,林飞不算太差,应该算是很好,二十几岁,事业稳定,家境殷实,眉目端正,还有股潇洒不羁的劲儿,可当我向苏三这么夸林飞的时候,苏三忽闪着眼睛,只问一句:林飞有汪磊有钱么?
一句话噎回去我,林飞可真是算不上什么豪门,而苏三有最简单最原始的愿望,就是嫁入豪门,把钱当纸花。汪磊送苏三别墅,钥匙扔在苏三面前,只要苏三点头做他外室。苏三摇头,她是要光明的嫁,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三爱不爱汪磊,我们不知道,只是知道苏三自从离开汪磊以后,凡是资产不如汪磊的,她都不会正眼看了。有时苏晴对我说,苏三大概为了印证汪磊的那句话,“你苏三,跟着我汪磊,只不过是为了钱罢了”后来苏三认识的男子,也有千金酬一笑的,苏三却再也不动感情了。
小小苏三,在汪磊面前,气势弱小,就像林飞在苏三面前,左蹦右跳,浑似小丑。
自林飞的追求开始,我的电话就像是热线,一开始是“佳佳,苏三笑的时候鼻子是会皱的,真是可爱”“佳佳,苏三的眼睛好亮,就像藏了一面湖水。”后来就是“佳佳,为什么苏三她不理我”“佳佳,苏三今天说我和她不可能”最后就是庆祝他失恋“佳佳,陪我出来喝酒。”
不过一月之间,不羁少年变成苦情剧的男主角,小酒吧里喝的烂醉。
不不不,我的眼睛怎么弯起来了,我在笑嘛?我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么?连忙作出关心样,照看他。
这关心也不是假的,林飞喝醉了总是爱电话打给我,喊着:“宋佳,我爱你”等我去救他。多少个夜里把醉的烂泥样的他扶回他家。你看,接受别人的爱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只不过现在他嘴里的人已经不是我了,我从没让他痛苦过,以往他那么喊是故意喊给我听的,而现在,那个让他痛苦的人,只会让他痛苦,可不会在半夜里跑到小酒馆救他。
我撇撇嘴,男人总是爱做些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情,最后还是得我来收拾旧山河。
见了林爸爸林妈妈,他们二老还是看儿媳的眼神看着我,可见林飞并没有头脑那么发热,把事情告诉他父母,我还是他的挡箭牌。
只不过这件事以后,我们已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了。想起来也是可笑,我对他颇有些妻子对丈夫的做法,你且去玩,且去闹,但是不要让我知道,我怎不知道他明里追求我,暗地里也有不少姑娘对他投怀送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只不过我既没接受他,明里他又做的那么好,我哪有立场责骂他,可是现在,一个苏三,让我们几年的感情彻底没有一丝暧昧了,我和林飞,终于变成老友。
只不过我也没为了这件事跟苏家姐妹断了联系,这本就与人无尤,只不过,后来不管是男性朋友还是男朋友,再也没往苏三面前带过。我们姐妹的审美意趣一向不同,但这不能阻碍男性的审美那么相似,统统喜欢细腰长腿明眸善睐的姑娘。我本来眼睛也似是会说话,只是上班上到头大,每日盯足电脑8小时,再美的眼睛也变成死鱼眼。我没有苏家姐妹那么好命,可我也不抱怨,一人一命,我不见得能每日在家闲的数指头,何况我工作也轻松,出去腰板挺的直,好歹也是社会一员,正当职业啊。
人就是这么奇怪,安分不安分好像是用职业划分的,每当别人问我,我就答我的职业,作乖巧状竟也糊弄过去很多次。以至于后来有人看见我牙尖嘴利的样子,都有点不敢相信。
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吓唬他们,这边一个不知变通蠢笨家伙还自我感觉良好向我献殷勤,我便换下套装,穿上豹纹短裙,七分高跟鞋,鲜红鲜红蔻丹,嘴里还叼了半根烟卷儿,一杯烈酒下肚,就差喊个将进酒了。吓得那厮落荒而逃,我就哈哈大笑、。
而有时在夜里认识我的人,很多时候看见我白天的清汤挂面样发愣。早上懒得化妆,抓一把大眼镜挡住脸,头发一束就去上班,安静的很,刚去公司的时候,一个月老板都不知道新来了一个人。
不是想造成反差,只是爱懒床而已。早晨哪有时间描眉画眼,更何况蹬着高跟鞋挤公车了。
这可真不是我故意的。而一脸倦容也不是我所愿。
而庄臣就是那么突兀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