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喃喃重复:没事,阿米,已经过去那麽多年了,你和小粮现在很安全,你们不会有事的。
只要不回京城,继续隐姓埋名,他们就会没事的。
爷爷,爹,娘……米儿听话,米儿会带着弟弟好好活下去的。
「那麽,你现在可愿意告诉我,你究竟在害怕、逃避什麽?」他小心翼翼地问。
玉米悚然一惊,回过神来。
「我、我和小粮……」她努力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思绪混乱,勉强道:「我们是……逃奴。」
他怔住。「逃奴?」
「是,我们自小被爷爷抚养长大,爷爷他……他在京城开了间小饭馆子,那位苏太医最喜欢吃爷爷做的羊肉炖茄子,有一次爷爷病了,便是苏太医亲自给治好的,後来、後来爷爷不知得罪了什麽大官,被诬陷馆子里的饭菜吃死了人……」玉米一开始还结结巴巴的,後来故事越编越流利,连自己都快以为这是真的了。「爷爷被治罪,我们被发卖为奴,後来就逃了……」
「你可知当初是何人举报?京兆尹判证又是如何说的?」燕青郎听得一阵心疼难抑,怒火窜升,阴郁危险地沉声问,「你放心,若此中有冤,这事,我定会还你爷爷和你们姊弟俩一个公道!」
她登时傻眼了。
「怎麽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眸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难道,这不是全部的实情?」
她一惊,连忙低下头,装作羞愧难当,吞吞吐吐地道:「不,只是我很担心,我怕你知道了以後……会瞧不起我,或是把我们姊弟扭送官府……」
黑阵微眯,他总觉事情不似这般简单。
「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她突然泫然欲泣了起来。
他闻言愕然。
她偏是眼眶红红地看着他,要哭不哭的,小圆脸上有着深深委屈外加无声而强烈的指控。
「你……」他既愠怒又心疼,脸都黑了。「我燕某人在你心中就是那等不通情理、不问黑白的迂腐混帐小人吗?」
「……对不起。」见他信了,玉米连忙乖乖认错。
看着她别别屈屈可怜兮兮的小意模样儿,燕青郎心下一软,刹那间怒气全消,长长叹了一口气。
「就这麽点小闹小打,你便忧心成那样,难道你真当我燕家会坐视你受人欺淩?倾我燕某人一人之力,难道还不能保你无恙,护你周全?」
她还是低着头,扭着自己的双手。「我……不想你被人笑,你同一个卑贱的逃奴交好。」
「玉氏阿米!」越说越不像话了,他一双浓眉又紧紧绞拧了起来,几乎是怒视着她。「你把我燕青郎当成什麽人了?」
「我现在知道了,对不起嘛。」她瑟缩了下,弱弱地道。
「往後再这麽胡思乱想,瞎折腾自己,教我担心,看我怎麽跟你算帐。」他重重警告地哼了一声。
「知道了,以後不会了。」她把头抵靠在他胸前,小声应允,在他无法望见的角度下,眼圈儿偷偷红了。
燕青郎总觉事情并非她三言两语说的这般简单,本想再深问个中情由,可是当感觉到怀里小女人无比疲惫脆弱地靠着自己,彷佛再承担不住一丝丝的诘问和压力,他的心紧紧地一抽。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温柔而坚定地将她拥得更近。
也罢,日後有机会再慢慢了解详情吧,现在,没有什麽事是比她就在他身旁,在他的羽翼之下安安稳稳快快活活,来得更重要了。
「小米,你放心,」他拥紧她,郑重允诺道:「一切都交给我,我一定会护好你和粮哥儿的。」
「嗯。」热泪悄悄盈眶,她只敢别过头偷偷眨去。
「你哭了?」他虎躯微微一震,心慌地迅速捧起她的小脸,「怎麽又哭了?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不是……」玉米想解释,但接触到他痛楚怜惜的目光,一时间满怀激荡悲从中来,泪水掉得更凶了。
「别、别哭了,乖。」他越发手足无措,笨拙而焦急地不断擦去她的眼泪,泪水却越抹越多,一颗心简直疼拧成了一团。「小米,没事的,有我,我在,你别怕。」
「燕大哥!」
热泪瞬间夺眶而出,玉米冲动地伸臂勾下他的颈项,扑上前主动地吻住他的唇。
此情此心,小米何以回报?何以还报啊?
他高大身躯一僵,瞬间呆住了。
她柔软微凉的嘴唇虽然紧紧堵住他的,却是青涩地颤抖着,彷佛极度渴望与他深刻纠缠、相濡以沫,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小米。」下一刻,他抬手紧扣住她的後脑勺,反客为主地热烈吸吮起来,狂野地汲取着专属於她的幽软、甜香,撩拨轻咬,灵活舌尖挑逗着她的馨暖唇齿间,直到她自羞涩笨拙中,渐渐化为脸红心跳的娇喘低吟。
我的小米……
窗外大雨泼瓢,叶颤花摇,屋内却是情浓炽热,呼息缠绕,唇齿相依。
在长长一吻结束後,当娇小人儿喘息着无力瘫靠在高大男人胸口时,却有一滴泪,在不注意间悄悄滑落了下来。
燕大哥,我信你。所以,我更不能害你。
这次,换她来保护她最在乎的人。
第九章
一连数日,镇东将军府内犹如春风降临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