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本来是准备回到城里后就立刻找家医院给她疗伤的,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是没什么必要了.
“我想我们应该马上报警,那个地方很危险,如果放之不管的话一定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故.”我说.
“你这么努力让我破例亲自见你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听听你这个愚蠢的关于怪物的童话”
警长将那个已经用得很旧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皮肤黝黑,体格壮硕,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告诉了我们他的名字:田大勇.一个俗不可耐却又能刚好说明他曾经是警界猛将的名字.
也许他已经老了,而且也正式地从战斗一线上退下,但从他那结实的肌肉和浑厚有力的嗓音来看如果现在”上战场”绝不会比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的差劲.
“警长,”我说,”你认为我真的有必要这样劳师动众就为了冲着你将一个好不可信,幼稚的故事吗”
“除非你是一名演员,呵呵.”他笑着说,”而且是一名出色的演员.”
我困惑着,他却拿出一叠照片丢在了桌子上,说:”起码有一种东西可以说明你昨天晚上遇见的事情并不是你的凭空猜测.我们的警员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接到了报警,那所海边的小屋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凶杀案.”
我几乎不敢看那些照片,我相信桦此时也和我有同样的心情.在大多数的恐怖电影中,我昨天晚上的所有经历都被描述成一种臆想.也许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我真的杀了人,但杀的都是些无辜的人.我的脑子过于混乱,才将正常的人和狗看成了怪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糟糕了.
然而我最终还是看到了那些照片,谢天谢地,事实上昨天晚上发生那些事情的具体情节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这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却仿佛时间机器一样再次把我拉回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屋子里面都被粉红色的,那些被我称之为菌丝的东西覆盖着,它们是那么的浓密以至于根本无法判别菌丝覆盖下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我记得昨天晚上屋子里还是没这么多菌丝的,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这些东西就快速发育成长,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种速度.
那些死去的畜牲,身体支离破碎,腐烂的内脏撒遍了整个房间.这些浑身长满粉红色菌丝的恶心的东西.
墙角边的那个是什么那显然是最先袭击我们的那个怪小孩.狰狞的头颅和身体散落在地板上,但似乎只有一半.头颅是一半的,身体也是一半的.另一半看起来好像被埋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像是被埋在泥土里,只露出了半截躯体来.
但问题是,地板是坚固的水泥,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我们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些尸体都和那栋小房子的某个部分融合了,”警长说,”那些狗和人的尸体贴着地板的部分已经和地面融合了,我们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做到的,但它们的确融合了.化验报告刚刚出来,地板和尸体的分子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科学记录的一种物质,未知的物质.”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警长粗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及其理性的,细腻的内心.他的话是如此的亲切,就好像是我的一个朋友.是的,他并没有以一种警官对百姓的口吻说话,很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
但是他的话锋突然一转,说:”不过我觉得,与其相信你们所说的那一套关于怪物的话,还不如理解成你们用某种特殊的方法杀害了一个小孩和几条狗更能说得通一些.你知道的,你们在这件事上有重大的嫌疑.”
我本来应该惊慌失措的,因为目前的一切事实都对我不利,他说的很有道理,怪物一说对任何人都是没有说服力的.这是个科学的,理性的社会,我这样的说法似乎也太缺乏说服力了一些.
但我没有惊慌,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对我不利的信息.
“可是我没有任何杀人动机,对吗,而且也没有足够的,可信服的证据证明我一切都是我们干的,对吗”我说.
“呵呵,正如我说的,如果你是一名演员,而且是一名出色的演员,那么我可以怀疑你的话.但事实是,你不是演员,所以我也很迷惘.”警长说.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继续说:”我们离开的时候,那座房子踏了,就像是腐朽的木头经受不住压力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一样.好像无论什么都改变了.”
我说:”我看到了,在那些畜牲猛扑进来的时候,墙壁玻璃什么的看起来都变得越来越脆弱.”
“脆弱的要和那些狗什么得融合了,是吗”许久没说话的桦终于说话了.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把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的话,看起来还真的是很恐怖的一种解释.”警长说.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们先回去吧,但在事情有结果之前不要离开你们的家,因为你们还是最大的嫌疑人－－－－－－啊,你们是住在一起的吗”
“不是”白桦说.
“哦,呵呵,你们看起来还真像是对小夫妻呢.不过你们今天晚上最好在一起,也许晚上我回去找你们,事情看起来绝不是这么简单.”
小夫妻,这说明我们至少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我看了一眼桦,她没有看我,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我知道她是在望着窗外那美丽而又诡异的花瓣.它们好像又增多了.
“田警长,”在将要离开警察局的时候,我突然问道,”这一切会不会和这些粉红色的雪花有关”
“政府说它们只不过是普通的冰晶而已.”他的脸上满是轻蔑的神色,”不过你所说的这一切和我们见到的这一切都和这些粉色的东西有莫大的关系,电视上已经劝告说不要随便上街了,在雪停之前.你们也最好小心一点.这把伞你们拿着,尽量别让那些该死的雪落在你们的身上.”
如果接触了这些东西就会变成怪物的话,我想我和桦已经难逃厄运了.但我还是满怀感激地接过了警长递给我们的伞.那把伞是那么的大和结实,和警长本人一样,充满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