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瑜初时迷惑,后慢慢转为了然,与墨希对视一眼,点头道:“全凭辛老板安排。”
辛欣道了谢,唤红绸和蓝玉速去准备,然后引着两人到了画舫上。
望湖楼的画舫果是不同,座椅、卧榻、屏风乃至小小的茶具,清一色的竹制器皿,四周都是上好的淡紫色素纱,在湖风中轻轻飘拂,素雅中含着淡淡的悠然。
三人坐下,辛欣执壶添酒,素酒飘香,闻之欲醉。
“竹叶青!”
辛欣但笑不语。
洛珉和秦剑不愿入座,辛欣也不强邀。
酒过三巡,范瑜瞧见旁边几上斜放着一把深褐色的瑶琴,走了过去,随手拨弄两下,赞道:“好琴!古琴离褐!辛老板也是知音。”
辛欣诧道:“范大人竟还知琴?此琴置于舫中三年有余,从无一人识得。”
范瑜兴起,盘膝坐下,卷起衣袖,调了调琴,弹了一曲《平沙落雁》,倒也得此中三味。
辛欣赞道:“好,没想到范先生一代大儒,竟也精通音律。小女子也献个丑。”轻拨琴弦,淙淙声起,曲调悠扬清远,如采菊东篱之意,悠然南山之态。
红绸、蓝玉随侍在侧,仍是一个红装,一个蓝衣,一个柔似水,一个英如剑,一般的赏心悦目。
曲罢未停,手指轮动,铿锵有力,曲调一变,却是《十面埋伏》。
范瑜手持竹杯,倚在栏边,眼神深邃。墨希只拿眼睛瞧着,并不言语。
曲调又变,辛欣笑道:“给两位贵客唱个曲吧。”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范瑜有些呆了,眼眸迷蒙。
这曲子潇洒镇静之中多少带些倔强,带些抗争之心,那胜败两忘、外物不足萦怀的轻松旷达之意,被眼前的女子表达得淋漓尽致!自己这些年一直盼着能有这样一个可以倾心而谈的知己好友而不可得,却不料今日竟会对这个抛头露面以谋生的陌生女子生出知音之感。一时竟有些迷惑。
墨希轻轻拍了两下掌,赞道:“不想辛老板还有这个本事!”认识她这么多年,今日倒是第一次听她奏琴,心里不免有些黯然。
范瑜忽然间灵台清明,脱口道:“姑娘便是前些日晚上在湖中小舟上吟唱《临江仙》的女子吧?能再见到姑娘,真是有幸!”
辛欣笑而不答,起身收了琴,过来给各人斟了酒,淡淡道:“小女子自顾随性吟唱,扰了两位雅兴。”
范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盯视着她道:“听说这望湖酒楼是前相辛大人的产业,姑娘和他――”
“正是家父。”辛欣一笑,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