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三个星期了,儿子仍然没有一点消息!这天一早,宋立飞收到两封挂号信!一封是从立飞律师事务所寄过来的,宋立飞打开一下,差点晕倒:事务所的三个律师的集体辞呈!原因是立飞事务所待遇不高,养不活家室,加之业务清淡,不愿连累宋律师,不愿给事务所负担!第二封是宋仁义学校寄来的:
宋仁义同学:
你因擅自离开学校,不遵守校规,经校委会研究,特此除名!
下面的落款宋立飞已经看不清楚了,信纸自他手中滑落......
盛夏,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大雨了,正祥公司里的员工全部在做雨前工作:关窗户。宋爱英忽然发现隔壁没有动静,她走过去一看,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这不正常!敬业的宋律师不可能上班时间不见人的,那么他去了哪里?她已经要小舟去电视台和报社登了寻找宋仁义的启示,老宋也知道,只是......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急冲冲的来到老宋的住处。
门关着,宋爱英用力敲门,可是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不辞而别?宋爱英有点失落,她慢吞吞地走回办公室。
不一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
宋爱英坐在办公桌前,她思绪万千---
就在子俊和仁义打架的当天晚上,李喜喜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我是吃这碗饭的,自然希望你和老宋结成连理。”李喜喜讨好的望着宋爱英。
宋爱英没有答话,低头若有所思。
“你也包过小脚吗?”她顺着宋爱英的眼神看去,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只是你的没有我的包得好啊!怎么还是那么大呢?”她甚至就要伸手去丈量宋爱英的脚。宋爱英笑着阻止了,说:“我不喜欢,所以后来就没有包好,毕竟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她突然把话锋一转,说:“我告诉你我的决定吧!”“你的决定?哦,好啊好啊!快点说吧,其实你也是喜欢宋律师的是吗?”李喜喜的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芒。可是,宋爱英却说:“我和老宋没有缘分!”她停了停,“为了正生的嘱托,我决定不改嫁!”“可是......可可是......他是真心对你的啊!”媒人的职业就是要劝拢,媒人的职业就是要天下男女成双成对。“好了,不要再讲了!你也可以向老宋去讲明了!就说,我不改嫁!”宋爱英坚决的说。
李喜喜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她一生成就了无数对好鸳鸯。她的成就感一下子被宋爱英击垮,本来她对这对人的婚姻是以为手到擒来,自然顺当的。因为她见证了多少为了在一起不顾世俗的阻扰,不顾父母的反对而终在一起的恋人。李喜喜的骨子里是开明的,她认为普子俊改姓没有关系,还不是你普家的血脉?同姓又怎么样?其实那全是家族的偏见,又不要生孩子了,还担心同姓近亲吗?“你是因为你上次对我讲的那些理由吗?我说妹子你怎么没有我看得开呢?”李喜喜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你不喜欢包小脚,说明你比我先进,可是现在怎么真的就被那些世俗左右了呢!”她停了停又说,“老宋讲了,他不要他普家的一草一木!
“好了!"宋爱英说,“我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更改!谢谢你!好走!"她已经下逐客令了。
李喜喜面色无光的去回了宋立飞的信!
其实,宋爱英不是没有动心,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有点模糊了丈夫的影子。可是,女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变化很快的动物,她会因为男人的某一个动作和某一句话而改变初衷,也会因为某一件事情而让她放弃!所以,那天普子俊和宋仁义的打架也是让她决定退出的催化剂!宋仁义那双带着仇恨的眼睛让宋爱英不能接受!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那样的善良和乖巧,母性的保护意识让她不管谁的对错--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宋仁义太狠毒了,竟骑在子俊的身上打,明明自己年龄要比子俊大,身体要比子俊高,那不是以大欺小吗?如果成了一家人,那还了得?!我的子俊不成了他的下饭菜?不行,坚决不行,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何况这只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感情!她这样想着就更加增加了她对丈夫的忠诚和对普家的责任感!普家千万家产不能旁落他人,普家不能断了香火!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丈夫在医院急救室的痛楚,耳边又响起丈夫对她的临终嘱托。所以,她决定了:决不改嫁!
宋立飞已经是第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有气无力,那天宋爱英来敲门,他是模糊的瘫倒在椅子上,只是起不来。因为几天不见宋立飞的影子,宋爱英很是着急,她对刘秘书说:“老宋大概是不辞而别找儿子去了”。“不辞而别那好像不是老宋的办事风格,”刘秘书说:“莫非?......我去他房里看看东西吧?“推开了他的门,发现他的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那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决定把他送进医院,他竟抓住床沿死死不放!嘴里呻吟着:完了,完了......死活不肯去医院!于是,宋爱英叫小舟把家庭医生万振华请了来,万医生给他把完脉后说:“怎么会让他饿成这样?”医生准备给打点滴。可是,他竟拒绝了!“那就吃点东西吧!”万医生说,“没有事的,吃点东西就会好的!”
时间在不恰当的时候真的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儿子的离家出走,公司的垮掉,爱情的失落!宋立飞度日如年!他没有了生活下去的激情,公司的跨掉他没有太在意,但如果儿子能快点回来,如果那个自己刻骨铭心的女人不在这节骨眼上拒绝自己!当然,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儿子那场打斗,也许一切都会改变!可是,一切也许真的就因此真的改变了!儿子走了,自己守望了多年的希望也破灭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这天晚上,宋立飞做了一个梦:在漆黑的雨夜,儿子浑身湿透的走在一条火车轨道上,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射了过来,宋仁义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挡住眼睛,一辆飞驰的列车迎面而来......他吓得汗流如注,猛地坐了起来,“不----!”他大声的喊叫着醒来!
不能等了!我得去找他,我得亲自去找他!当他知道那只是一个噩梦后,心里踏实多了!但他的担心却又是那么强烈。他突然觉得自己肚子好饿!“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去把儿子找回来!”这是她说的!在自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时,他听见她说的!只是,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还有什么刻意强求的呢?你的关心是多余的!或者你那根本就是同情,我不需要同情!宋立飞这样想着就开始寻找吃的,他看见在自己的床头有饭和菜,那是她安排人送进来的,一顿不吃下顿换了热的再送。就这样,循环着已经是第四天了。
他下了床,洗了口脸,镜子中的自己容颜憔悴,头发已经很长,胡子已经很长,脸是瘦消了下去......他就着冷饭冷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头重脚轻走下楼,走出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路灯泛着黄色的光,天上的星星若有若无。守门的老头听见门响动的声音,但贪睡的他以为是猫啊狗啊在那里摩擦着身体,他翻了个身又呵欠连天的睡了过去。
天已经亮了,宋爱英穿衣起床。
“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一个大男人在挫折面前这样躺着象什么话?”她有点懊恼,“孩子也许去了什么地方散心,我有预感,孩子不会有事的!”她这样想着,就下了楼,去了厨房。
可是,当她端着热腾腾的鸡蛋面条推开他已经虚掩着的门时,已经是人去楼空!
她当然知道子俊为什么和宋仁义打架,她更知道是顾秀梅喜欢子俊。而子俊并没有抢他的女朋友。读书的孩子不好好读书,竟谈起恋爱来!这要是让学较知道了,是要受处罚的!所以,她已经不允许子俊和顾秀梅走那么近了。“孩子,读完大学再恋爱,妈妈不会反对的!”她温和的对正在做作业的子俊说。子俊看着宋爱英认真的说:“妈妈,其实我和梅子没有什么!是梅子喜欢海子的诗集,所以她喜欢写诗,真的没有什么!”“那就好!孩子,你要读好书,妈妈的重担等着你来接啊!你爸爸留下的这些我们一定要守住!”
谱子俊懂事的点了点头。
太阳依旧升起,而宋立飞却再也没有回来!他死了!
当他迷迷糊糊走在大街上寻找儿子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说:“有人卧轨自杀了!”“什么?你说什么?”宋立飞立刻紧张起来,他一把抓住经过他身边的一个青年。“你说什么?”“有个年轻人卧轨自杀了!”那个青年用力甩开宋立飞的手,却恶恨恨的说“神经病,不会是你家的吧?”
他的世界崩溃了!眼泪不知道是怎样的模糊着他的双眼!“肯定是他!肯定是我那可怜的乖儿子!”他猛然想到了自己昨晚做的恶梦!这个噩耗简直让他完全绝望!他浑身战栗!就拼命地朝有火车的方向跑,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他只知道拼命的跑!他象一头被老虎追赶的兔子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树桩让他丧命!
“嘎--嘎---!!!”有汽车猛力刹车的声音!宋立飞躺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