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义躺在床上,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香味,他没有睁开眼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是第二天晌午了吗?他忘记了去上班。他知道自己的爱情已经万劫不复了,就在那天与顾秀梅的重逢后,他恨自己为什么糊涂得把文欣欣带回来,如果没有那荒唐的日子,自己也许在顾秀梅的生命里还有希望啊!现在,一切都晚了,自己已为人夫,为人父,而她终于嫁为人妇,一切都无从谈起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生命存在的意义呢?突然,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的叫,他慢慢的坐起来,又听见门被钥匙转动的声音,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哦,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门被打开,儿子宋一勇走了进来,“爸爸,您醒了?”我醒了吗?宋仁义忽然神经兮兮的冲儿子笑了笑,说:“儿子,以后你就是爸爸心中的唯一了!”“呵呵...爸爸”宋一勇不懂爸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傻傻地笑了笑,说:“爸爸,我爱你!”宋仁义眼圈马上红了,是啊,儿子爱我!那我呢?我的心在儿子身上吗?他猛然知道了那个答案:生命存在的意义!是儿子!他的心头忽然掠过那小小的女婴,一阵愧疚袭来,但他又侥幸的想,有了儿子,工作也保住了,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尽管......也许,那胎记将来会让一家人团聚的!这样想着,他一把把儿子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宋仁义的单位通知开会,讨论关于轮岗的问题。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呢?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计划经济对于每一个吃大锅饭的人来说,无疑是好事。可是改革了,单位要改制,所以,今天的会议让每一个人提心吊胆:面临着下岗分流。
宋仁义做梦也没有想到,下岗的人中,第一批就有自己!妻子文欣欣也没有逃过下岗的劫难。
祸不单行,这是中国的古话,也总是在不经意中应验。宋仁义的世界一片漆黑!他一个人坐在转角茶楼,二锅头的瓶子已经摆了五只,他面色惨白,眼睛血红,他不明白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不如他意。下岗了,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了那只铁饭碗了,没有了饭碗,那吃饭怎么办?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不!无论如何我也是一个男人,我应该担当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孩子要读书,要吃饭......忽然,他的心头又想起那个小小的女孩来,自己的这份工作难道不是用女儿的幸福换来的吗?天涯相隔,亲爱的女儿,你还好吗?他的血红的眼睛里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是:感怀者断肠悲痛!
酒店关门打烊,宋仁义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家里。家里还是那样的温馨,儿子在灯下做作业,妻子陪在儿子旁边打毛衣。看见宋仁义醉醺醺的回来,文欣欣马上把他扶进了卧室,并倒来洗手脸的给他擦洗。
“我们得想想办法,”文欣欣忧郁的对他说,“喝酒解决不了问题,事实是这样了,我们只能正确面对”。
“我们都没有一技之长,你说有什么办法想?”
“天无绝人之路,”文欣欣在这个时候,竟表现得相当坚强,“去找普家吧!”她边拧手巾上的边说,“正祥肯定要人的”。
“可是......”宋仁义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改变了语气,“也许,我父亲早料到我今后有这么一天吧!普家是我最后的稻草。”
太阳躲进了云层,碧螺市的上空黄色的云在泛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宋仁义来到了正祥公司。
普子俊出差去了,接待他的是秘书老刘,老刘关心的对他说:“采购部的张经理最近得了胆结石,要手术,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找一下普总。”
“普总什么时候回来呀?”宋仁义高兴地问。
“明天,普总明天回来。”忽然,老刘略有所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宋仁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不妨直接说好了,有什么难处吗?”
老刘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他说:“你下岗了,真是一件让人觉得遗憾的事,只是,公司里的人事权仍然在子俊妈妈手里。”
“那又怎么样?子俊妈妈难道会不帮我吗?”宋仁义理直气壮地说,“我爸爸于正祥可是有恩情的啊!”
“那是那是!”老刘慌忙回答,“等普总回来你再来找他吧,或许,你会幸运的。”
“不,让我直接去找她吧”宋仁义说,“我去碧螺岛亲自找她。”
他告别了老刘,坐车来到了碧螺岛宋爱英的老屋。
保姆金嫂通报了一声,宋仁义被请了进去。
“我下岗了,”宋仁义直接了当的说:“我想来正祥工作。”
“可惜,”宋爱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以为你是什么事情呢?这事啊”?
“难道下岗了还不是一件大事吗?”
“是大事,”宋爱英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你先想想别的门路吧,正祥现在不需要人!”话说出来语气是那样的轻,可在宋仁义听来,无异如炸雷!
“你拒绝我进正祥?”宋仁义脸上的肌肉在颤抖,“?”
“是的!正祥现在不需要人。”宋爱英脸上泛着微笑,“你知道的,正祥的日子并不好过!政府的管束从没有松懈过。”